南直隶,常州府,江阴县,城门口。
典吏阎应元回来,心事重重,城门小吏与他打招呼,他亦是心不在焉。
“阎兄,你不是去府城看文状元比武大会吗?为何回来却心事重重,难不成路上出了变故?”
进了城,巧遇好友陈明遇,陈明遇见阎应元心事重重,魂不守舍一般,于是关心问道。
阎应元摇头道:“无事,只是此番府城之行,听到一些话,有些感触。”
“哦,什么话?”
“一路赶回,正好腹中饥饿,你我边吃边聊。”
两人来到附近一个酒楼,店小二自然是认识阎应元,也认识陈明遇,连忙热情谦卑的招呼两人上二楼雅间,同时让另一店小二去通知掌柜。
两人才刚坐下,酒楼掌柜就亲自前来招待,说着客气话,多谢阎应元和陈明遇来酒楼光顾捧场。
阎应元客气一句,而后点了一盘叫花鸡,一斤牛肉,另有一碟酱菜,一碟炒花生米。
至于酒,掌柜送的,聊表心意,说什么也要送。
阎应元是江阴县典吏,陈明遇是县衙户科主事,这样的身份在各村各镇,面子比知县还要大。
毕竟流水的知县,铁打的吏员,掌柜自然不能马虎,即便点的那些菜,基本也是只收个半价,收个成本,意思一下而已。
酒菜上桌,阎应元,陈明遇二人对饮,几杯后,阎应元便说着在演武台的见闻。
陈明遇听罢,感慨道:“没想到卢家二公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魄力,比之于他,我等不及也。”
阎应元点头,道:“不错,卢以祯的话如当头棒喝,让我醒悟。此前朝廷邸报多番传达流贼肆孽,鞑奴寇关,老百姓民不聊生。
我虽有忧心,但因离的远,没有切身感受,竟从未想过应该为之做些什么,如今卢以祯为国为民,不惜以身犯险,只身前往永宁。如此魄力与胸怀,真是让我羞愧不已。”
阎应元当时在台下,听着卢以祯的话,心中极受震撼,他本欲听从心灵召唤,追随卢以祯一同去永宁。
但无奈家中老母年事已高,体弱多病,他无法远行,否则,只怕阎应元便不会回来了。
陈明遇安慰道:“阎兄也不必太过自责,我等皆是微末小吏,能力所限,虽有心报国,然能做的却是不多。
而今卢家二公子如此行事,我等自是以他为楷模,做好自己分内事,他日若真有用武之地,自是不惜此身。”
阎应元深以为然,道:“是极,卢家二公子能以身许国,我等自是不差。
大事干不得,小事也可,听闻近来水贼劫掠时有发生,我等便将这伙水贼拿了,先对卢家二公子呼应一番。”
“好。”
两人举杯对饮,很快便敲定擒拿水贼之策。
卢以祯之言对阎应元产生了影响,受其影响的何止他一人。
当日那些士子备受震撼,事后皆言流贼鞑奴一日不灭,文状元比武大会便一日不恢复,与流贼鞑奴势不两立。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弃笔从戎,寻求机会加入到军伍之中,希望报效国朝,拯救黎民。
这便是影响力,这便是榜样的力量,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如果都不去做,那便永远没有人成为榜样,更没有人效仿。
卢以祯起程赴任,只带了卢忠,卢义两个家仆。
卢忠,卢义都是卢家的家生子,比卢以祯年长几岁,自小在卢家长大,忠心这一块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两人也精通武艺,虽然比不得卢以祯那妖孽一般的天赋,但寻常五六人也是近不得身。
因为路途遥远,为了加快进程,卢以祯也是为他们配备了骏马良驹,如此三人三马日夜兼程,倒也不慢。
不过如今世道一天比一天混乱,只南直隶还算太平,出了南直隶,则明显感到各地不稳,时常遇到大小不一的流贼团伙,山贼强盗也是不少。
即便是遇到官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卢以祯也是尽量绕路而行。
这年头,官军与贼寇的界限正在变的越来越模糊,很多官军奉命去剿灭流贼,半路可能就哗变,自己变成了流贼。
很多流贼昨天还在和官军进行殊死搏斗,转眼就被招安,变成了官军,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
“公子,前面有个茶水摊,不如喝碗茶,吃点东西再赶路。”
连续赶路,即便是骑着马,对体能的消耗也是极大,且坐下马匹也要适当休息,进食,故而见到前面有个卖茶水的小摊,卢忠出言提醒。
此时近一个月的赶路,卢以祯三人已经进入河南省归徳府永城县地界,李自成,罗汝才等流贼在河南省都有大量的人马。
不过他们此时都在河南府,南阳府一带活动,归德府这一带只有零星的小规模流贼,地方卫所兵倒也还能应对,暂时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随着李自成即将攻破洛阳,进而围攻开封,到时即便归徳府也要受到波及。
而如果开封被攻破,则整个河南局势将瞬间崩坏,其他州府基本可以做到不战而下。
卢以祯之所以选择去永宁任千户,也是希望可以在开封大战前能够有所作为,尽量改变开封大战的结果。
卢以祯三人下马,来到茶摊前。
卖茶的是一对五六十岁的老夫妻,在这里摆摊,也是生活所迫,否则,这样兵荒马乱的年景,年轻人都不敢随意出门,更何况他们这样的老人。
老汉见到卢以祯三人皆是高头大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出身,连忙小心应付,为卢以祯擦拭凳子上的灰尘。
“公子您这边坐,小摊简陋,只有寻常茶水供应,茶苦水淡,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这样的路边小摊自然不可能有铁观音,碧螺春之类的好茶,担心卢以祯挑剔,老汉赶紧笑着提前解释。
卢以祯道:“无妨,老丈不必惶恐。”
看出老汉紧张害怕的样子,卢以祯宽慰一句,便让他去倒茶。
卢忠站在卢以祯身后护卫,卢义则给马匹投喂水和豆子,分工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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