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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灵儿回转蒯家而去,地下正遇得药王和尚赶来,便将这一身新娘服饰尽数换与药王和尚。郑灵儿瞅见一回,笑得花枝招展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今药王和尚倒是有此舍身救世之感了。”药王和尚道:“莫要取笑,若非怜你脸面,何须和尚我作得这般不男不女,不伦不类?”郑灵儿讪笑一番,乐不可支。

药王和尚盖好盖头,坐于塌上,郑灵儿将身子藏于药王和尚身后。不多时,只见蒯洪良气喘吁吁,满面红光跑进楼内,手中提一个竹篮,内中便是抢来的岭南贡果。蒯洪良满面红光道:“娘子,为夫将这荔枝与你送来,乃是从岭南新摘的,娘子快快品尝。”郑灵儿道:“将篮子放下那端,奴家自会品尝。”蒯洪良将竹篮放在新娘身旁,便目不转睛紧盯新娘。郑灵儿在药王和尚身后扭捏道:“你将此物放在那处便可,莫要盯着奴家看,奴家脸薄,羞死人了。”

药王和尚无奈,只得将身子扭了扭,莫叫蒯洪良看穿。蒯洪良听闻郑灵儿所言,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新娘。郑灵儿见蒯洪良低下头去,伸出纤纤细手,直将那荔枝自篮子中扯下一颗来,放在口中,止不住的香甜汁水流入口中,直叫郑灵儿不禁口水四溢。见蒯洪良尚在塌前,郑灵儿又道:“你莫要看,奴家便不好意思了。”蒯洪良连忙笑不可支道:“也是也是,皆听娘子之言。”

只听郑灵儿道:“蒯公子这第一关便算过了,足可见蒯公子对奴家一番情谊。正所谓男子汉应当文武双全,这第二关,便考蒯公子的文采如何?”蒯洪良听闻一脸死灰之相道:“这考文的便可免去了不?你夫君我若论起武来,打倒七八条汉子不在话下。这真若是论起文来,却实是夫君亲命了。”郑灵儿佯装嗔怒道:“这我不管,便命你以荔枝为题,当下赋诗一首。作与不作,你自家看罢。”药王和尚倒还一甩衣袖,作配郑灵儿。

蒯洪良无奈,只得立于案前。却是抓耳挠腮,冥思苦想。郑灵儿那边见了,不禁嗤笑连连。为药王和尚一瞪,这才强忍住笑意,未敢笑出声来。过了半晌,蒯洪良这才将一首歪歪扭扭的“诗”拿上前来。药王和尚与郑灵儿接过一看,写的却是:浑然大又圆,入口即香甜。一行几万里,辗转梦未眠。

郑灵儿笑道:“这般之诗,只怕便是七岁孩童也能作得。”蒯洪良叫苦道:“娘子莫要笑夫君,我这苦读十数年,实则皆是插科打诨,或游玩四方,或倒案便睡。却无一日果真听了先生言教。你虽见我与大哥人前风光,家中钱财用之不竭。可我二人却上不得朝堂为官,亦不得科举赴试。这般身份,总共是难登大雅之堂的。”郑灵儿道:“虽说如此,可你兄弟二人也不能作威作福,为祸乡里。如今还将奴家捉来,却是好不恼人。”蒯洪良连忙道:“娘子莫恼,我兄弟二人上不得朝堂,下不得入狱。人生百态,却不得体味。只是山珍海味吃得腻了,又无事可做,只好寻些乐子。此番将娘子掳来,只因见得娘子美貌,实是见不得娘子与那酸秀才厮混。故而一时激起,鲁莽了娘子,实是该打。”

郑灵儿笑道:“如此,便来第三关。你若能斗得我赢,便下嫁与你,若是你斗不得我赢,便需诚心诚意,悔过自新。”蒯洪良听闻一阵发笑道:“娘子说真的?为夫可是下不去手。”尚未说完,便见那身着新衣之人一个翻身,便往自家踢来。蒯洪良还在说:“娘子好俊的身手。”双手一挡,却得一阵大力袭来,直将蒯洪良踹翻在地。蒯洪良起得身来,却是一怔道:“你是何人,这般身高,必然不是我的娘子。”

药王和尚将盖头扯下,笑得前仰后合道:“你这痴子,此时方才发觉?贫僧乃是点化你来,不想却见得一番戏谑。”郑灵儿也自塌上露出头来,手持荔枝边吃边笑得:“好夫君,你看看我可是你家娘子?”蒯洪良怒道:“好你个贼和尚,你个小淫妇。你二人将我娘子掳去何处?”郑灵儿笑道:“你可莫要诬陷好人。是你将小翠姑娘掳来,本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此救人而已。不过我的好夫君,你这荔枝果然是香甜可口,但那诗作得却是酸臭不已,倒人胃口。”蒯洪良见郑灵儿口出讥讽,不禁大怒道:“本少爷便打得你这婆姨个猪头模样,叫你还敢戏弄与我。”郑灵儿往后一躲道:“你先打赢了和尚再说。”

蒯洪良当下持拳上前,咄咄逼人而来,一拳一脚皆向药王和尚打来。先前若不是药王和尚脚下留情,此时焉有蒯洪良的命来?此时,药王和尚心觉蒯洪良并非无药可救,有心度化于他,故而便兜兜转来,戏耍蒯洪良一番。这蒯洪良发了十二分气力,却连药王和尚的衣襟也未曾碰见。反倒是药王和尚,嬉皮笑脸道:“你这纨绔子弟怎的这般软弱无力,想是平日作威作福也不下地劳作,故而身子骨颇弱了些罢。”直将蒯洪良气得火冒三丈,却更是无计可施。药王和尚一边调侃蒯洪良,一边将新衣脱下,换回僧衣。蒯洪良见药王和尚尚能挥洒自如间换上僧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蒯洪良愈发生气,这脚下便愈发失了根来。不多时,便连番踉跄起来。药王和尚见了,不禁一笑道:“施主脚下无根,小心绊倒。”却由塌上扯过那新娘的新衣,往地下一撇。登时将蒯洪良摔了个马趴。蒯洪良大怒起身,却听药王和尚笑道:“施主怎的如此不小心,贫僧方才劝施主小心绊倒,施主这般听话,就绊倒在地。”慌忙去扶,却一手撑住蒯洪良。蒯洪良起身尚在半截,却为药王和尚擎住,立在当场却是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只觉得药王和尚一只胳臂宛如铁铸一般,直叫自家动弹不得。登时冷汗已然落下,正作得个挥汗如雨。

药王和尚见了道:“施主怎的出了这许多汗来,少时吹了风,可要着凉。贫僧来与施主穿起衣裳。”说罢,便拾起那新娘的新衣,将蒯洪良捆了个结结实实。临走,还把那蒯洪良所作的诗文攒成一团,塞在了蒯洪良嘴里道:“贫僧乃是药王和尚,施主若是想通了,便来寻贫僧。贫僧静候施主佳音。”说罢,便将蒯洪良掉在了横梁之上。郑灵儿尚还在吃那荔枝,见药王和尚制住了蒯洪良,便下榻来道:“多谢夫君的荔枝了。”咯咯一笑,便将余下未吃完的荔枝一网打尽。蒯洪良见二人离去,只得在梁上干瞪眼,呜呜直叫,却无人听闻。

药王和尚与郑灵儿出了阁楼,便转入地下。地下便有任深灵得出,一把抢过荔枝道:“你怎的便吃独食,也不留些与我?”郑灵儿笑道:“若非特意留下与你,这些个荔枝早就被我吃没了。”任深灵没好气,撇撇嘴,不理睬郑灵儿,只顾闷头吃荔枝。药王和尚遂问道:“你怎的来至此间?”任深灵边吃边回道:“药王和尚,那公良赞醒了。”药王和尚连忙问道:“他醒了?情形如何?”任深灵道:“他醒了便大喊大叫,又叫我打晕了。”药王和尚没好气道:“你也随我多年,怎的还这般毛手毛脚?”郑灵儿却笑道:“好你个任深灵,先打晕了公良赞大哥,又来抢我的荔枝吃。药王和尚,你可得好好惩戒他一番才行。”任深灵听闻,朝郑灵儿使了个鬼脸,惹得郑灵儿挥手朝他打去。任深灵扭头便走,郑灵儿在后追去打他。药王和尚见二人这般追逐打闹,只得摇摇头,便随二人身后,渐望公良赞休憩之处而行。

来至此处,却是个幽深之所,僻静之地。此时有王支,翟破军二人领五个新招军士在此守卫。见得三人转来,王支翟破军连忙施礼。药王和尚答过礼后,便前往屋内去见公良赞。药王和尚先探了公良赞的鼻息,后翻了公良赞的眼皮,而后给公良赞号起了脉。半晌之后,药王和尚道:“你二人将他扶起身来。”便有王支翟破军上前,将公良赞扶起身来。二人心知药王和尚又要施针,便给公良赞身上衣衫褪下。药王和尚先后在背上头上施过银针,而后一掌拍在公良赞后心之上。只见公良赞口吐一口鲜血,“呀”一声叫起,便睁开双目。

“头,头。”公良赞张牙舞爪,一阵怪叫。王支翟破军皆无公良赞力大,为其推在一旁。直至药王和尚与任深灵一左一右将其架住,公良赞这才动弹不得。药王和尚斥道:“公良赞,你还不醒悟,更待何时?”公良赞为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势唬了一跳,而后茫然望向四方。见得一屋子人来,这才幡然醒悟,却战战兢兢,眼中泛起血丝,泪如雨下道:“大师,弟子亲眼所见一颗头颅飞起杀人,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呐。”药王和尚笑道:“好了好了,那凶徒以为贫僧所捉,已然命丧黄泉了。”说着,便取下公良赞身上的银针,王支翟破军也将先前公良赞所穿的衣衫递与公良赞。公良赞听闻药王和尚之言,忽的一愣,一面穿起衣裳,一面问道:“大师竟有此神通?”

任深灵笑道:“若无此神通,焉能救活你来?你且听好,此乃药王和尚,有名的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可非是凡间僧人可比。”却见公良赞一头磕在地上道:“弟子情愿皈依佛门,望师父收留。”药王和尚笑道:“非是贫僧不收你,只是你尘缘未了,恐怕还入不得红尘之中。贫僧已在此间受得几个记名弟子,你若心向佛门,贫僧亦可收你作个记名弟子,你看如何?”公良赞闻言,连忙大喜道:“弟子公良赞拜见师父。”药王和尚道:“也罢也罢,作个俗家弟子也好。只是我佛门戒律,你也需要遵从。”公良赞连忙道:“弟子诚惶诚恐,敢不从命。”

药王和尚遂道:“如今此案已毕,我徒还需随贫僧前往府衙,与邴大人与周大人讲个清楚,此案方好结案。”公良赞却道:“师父,弟子还有一言相告。想在竹林之中杀弟子灭口的那颗头与杀害刘员外一家的头并非一颗。”药王和尚道:“贫僧知晓此事。那杀害刘员外一家的乃是老六,林中要追你灭口的乃是福陀寺的妖僧。”却听公良赞道:“师父,杀害刘员外一家是否如师父所说弟子不知。可在竹林之中追杀弟子灭口的却是个女子之头。”药王和尚听闻大惊:“你可当真?”公良赞道:“弟子为其追杀几个日夜,当然当真。”药王和尚遂道:“且少待,此间可有笔纸?”一旁早有王支备好纸笔。

药王和尚挥毫泼墨,便将老六与福陀寺所见的狐狸精的样貌画出,拿给公良赞来看。不料公良赞看了却道:“师父,杀害刘员外一家的正是此男子之头。可在竹林之中追弟子灭口的却不是此女子之头。”药王和尚听闻大惊,连忙又将秋娘之像画出,可公良赞依旧摇头否认。药王和尚遂问道:“你可将此女画出?”公良赞道:“弟子不会作画,不过可以依此面容告知师父出入何在。”药王和尚连忙道:“也好也好,你且说来。”公良赞依照秋娘之像,照公良赞所说一一改来,当作得全画之后,却听任深灵惊呼道:“药王和尚,此人不就是那夜香妇春花?”药王和尚道:“快去禀告邴大人与周大人,速速派兵去捉。”

几个捕头一番查问,早得知春花所住。却是一片幽谷之中。药王和尚命所收的几个记名弟子护住邴牧周贺,自家与任深灵郑灵儿前往谷中。只见谷中果然一片泥泽之境。方行数十步,便见前方一片毒花毒草,肆意生长,果不是寻常之人所居之处。三人各持兵刃,望前而行。再行数十步,只见得天地变色,一片浑然。半空之中跳出一颗头来,正是那夜香妇春花之头。

只见这头飞在空中,口中喷出毒烟来,那毒花毒草一个个便如同活过来一般,口中吐出长刺,皆望向三人射来。药王和尚腾空而起,抓一把毒烟,放在鼻前一闻道:“原来如此,那公良赞非是惊吓所致疯疯癫癫,乃是为这毒烟所迷,乱了心性。”春花见药王和尚三人为毒烟所迷,尚能平安无事,也是称奇道:“你们是谁,为何不惧我的神通?”药王和尚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这般法术?那老六的飞头蛮之术可是为你所传?”春花亦反问道:“你等何人,将六哥如何了?此事六哥一概不知,全是我做下的,不干六哥的事。”药王和尚笑道:“那老六所言此术乃是其祖传之法,是其母留下与他,你又怎的说?”

春花道:“那是我施展飞头蛮之术偷换与他的。他家祖传之法乃是三卷兵法。其祖上因此兵法惹来杀身之祸,故而皆唤不可私自拆开一看。那日他为刘家竖子欺凌,我见不惯,便将飞头蛮之术与他换了,再出言劝他去看看,暗中又将我的血滴在他的水中与他喝了,方能习得我这飞头蛮之术。”药王和尚又问道:“似你这等飞头蛮之术的还有几人?”春花道:“这我却是不知。你将我六哥怎的了?快快放了他来。”药王和尚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老六行飞头蛮之术,来助贫僧,在福陀寺命丧黄泉了。”春花听闻大惊道:“好个妖僧,竟敢害我六哥,看我不端了他的老巢。”竟落下泪来道:“六哥,却是小妹害了你来。我本是想穿些功法与你,叫你莫要叫人欺凌,谁想却害你身亡。”药王和尚道:“那福陀寺主持与四个弟子,并一只狐狸精,尽皆殒命,如今倒是不需你去报仇了。”

不料春花却道:“那福陀寺的妖道你可捉得了?”药王和尚不知,便问道:“是何妖道?”春花道:“我也不知,那妖道有十二分本事,为福陀寺的妖僧妖精奉为上宾,名唤阳焦子。往日里便喜来福陀寺与那妖僧把酒话谈。”药王和尚遂问道:“你可知那名唤阳焦子的道士身在何处?”春花道:“这却不知”药王和尚道:“贫僧也不论你的罪,你随贫僧而来,去与邴大人将话说明。你追杀公良赞一事,贫僧便禀明大人从轻发落。”春花道:“你这和尚好没道理,当真是觉得我惧怕与你?若有本事尽管来捉,也好见见你的能耐。”药王和尚道:“也罢,既然你身上未有命案,贫僧便也不苦苦相逼,还望你能好自为之,多行善事,莫要作恶。”说罢,便带任深灵与郑灵儿离去此间。

待得出此谷,便将此事说与邴牧周贺几人,也问几人是否听闻过阳焦子此人。众人皆摇头道:“从未听闻过此人名号”。邴牧听闻此事,连忙道:“师父,这春花也有飞头蛮之术,且更得神通广大,这可如何是好?还有一名唤阳焦子的妖道,这事怎的一番一番又一番,我处尚有多少妖物,倘若兴起难来,本官如何是好?不如师父留在本府,本官奉师父为上宾?不。弟子也同几位师兄一般,拜在师父门下如何,也叫师父的记名俗家弟子如何?”药王和尚道:“你既有向佛之心,贫僧也可应你。可贫僧还需云游四方,救助天下百姓,怎能留在你府上贪享荣华富贵?不过你可放心,贫僧必定将此间妖魔尽数除尽,方才离去。”

却见邴牧一头磕在地上道:“弟子代一州府百姓多谢师父了。”却听一旁任深灵道:“药王和尚,可你如何确信那春花所言便真?若是其与道士阳焦子有隙,你岂不中了借刀杀人之计?”药王和尚道:“言之有理,因而此言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任深灵又问道:“我总觉得事情还在这春花身上,不如我等暗中跟随,看他如何。”药王和尚道:“若是其行那借刀杀人之法,必有后话,此计可行。若是其所言非虚,果真不知阳焦子的下落,岂不是叫这阳焦子逍遥法外?我有一计可行,你我兵分两路。我去寻那阳焦子,你在此地留守,暗中监视那春花。”“如此倒也可行。”任深灵当下点头称是:“只是,你去往何处寻那阳焦子?”药王和尚闻言,也是茫然。

邴牧道:“师父,弟子自处有四大悬案。除去此案,尚还有三案存疑,不知是否与那阳焦子有关。弟子本欲等此案侦破时,再来说与师父,请师父来破。如今既然不知这阳焦子身处何方,不如师父去查此三案。若是有那阳焦子所为的,想必会有蛛丝马迹。”药王和尚道:“也好也好,这三案为何?”邴牧道:“头一桩乃是本府之中有一饮烁村。这饮烁村之中忽有几日人人得以怪病,皮肤溃烂,头疼脑热。说也怪了,那村中之人离了村,病便痊愈,入了村,病便复得。故而弟子将其整村封锁,方圆二十里不得有人入内。全村百姓只亡了一户,余下的皆未曾身亡。第二桩便是本府境内本溪村,时常有人失踪不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本溪村人人自危,皆称有鬼。弟子不才,也曾派过两个捕头前去查案,亦是不见得回,故而便又封了二十里地,不叫人入得内去,将本溪村人迁去他处了。第三桩乃是本府之内多有女子遭人凌辱。那些受害女子各个貌美,皆言睡过一觉,余下之事皆不知。犯案之处并无异样声响,门窗皆未破,可塌上皆留有血痕以及男子行事之痕。故而不得头绪,查不得凶来。”

药王和尚道:“此三处,却有两处甚是蹊跷。头两处凶险,贫僧可只身前往。最后一处涉及颇深,邴大人还需派遣人手与贫僧一同破案。若这三处果然有那阳焦子犯案,必定会有他的踪迹,探寻一番也好过无处去寻。”邴牧当下大喜道:“卷宗俱在府里,还请师父一同前往。”药王和尚道:“也好,此处便留任深灵,监视那春花。余下人便一同回返州府。”各人得令,便一同回返州府而去。任深灵与几人作别,遁入地下去监视那春花来。

几人簇拥药王和尚,一路疾行而回。归往州府,却见一伙人气势汹汹,围住州府衙门,吵吵嚷嚷要砸府衙。邴牧大怒,上前喝问道:“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我州府衙门闹事?”扒开人群,却见是蒯文良蒯洪良弟兄两个。蒯文良见邴牧,不禁笑道:“邴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我来你这要个人,你若交出,我便饶你。”话未讲完,便见蒯洪良跳脚道:“大哥,便是那个和尚害我。”蒯文良一把推开邴牧,走至药王和尚身前道:“便是你这贼秃欺我兄弟?”药王和尚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兄弟强抢民女,罪无可赦,贫僧路见不平,略施惩戒,有何不可?”

蒯文良怒道::“好你个贼秃,还敢教训爷爷?”说罢,抡拳便打。药王和尚身后有公良赞,当下侧步上前,截下蒯文良的拳头,只一交,蒯文良便退后四五步来。蒯文良见这汉子身强体壮,气力非凡,便道:“我自打这和尚,与你何干?”公良赞笑道:“我乃你口中这和尚的弟子,你打我师父,还问与我何干?”蒯文良道:“好,本公子便先打了你来,再打你师父。”却是退后一步,一挥手道:“给我打。”只见蒯家五六十个家丁皆各持棍棒朝公良赞打来。公良赞冷笑一声,手持钢刀也不出鞘,便带鞘一同来挡。只见公良赞落在家丁之中,左突右挡,直把一众家丁打得落花流水。

公良赞见药王和尚慈眉善目,笑面如花,便未曾下得死手,不一时,便将众家丁打得满地乱爬,却无一人伤亡。那家丁为公良赞打得怕了,见公良赞上前,便尽皆散开,直把蒯家兄弟二人显露出来。公良赞将刀再背过背上,伸手上前,一手提溜一个,直把蒯家兄弟二人皆提至药王和尚面前道:“师父,这二人如何处置?”药王和尚问道:“你兄弟二人因何知道贫僧在此?”蒯洪良道:“我早上叫大哥救下,便带人前去寻那。问那百姓,皆道你为邴牧的座上宾,在这查那杀人魔王公良赞的案子。”公良赞听了,给了蒯洪良一巴掌道:“我公良赞可不是杀人魔王。”蒯洪良听闻此人便是公良赞,唬的腿也软了。

药王和尚道:“此乃贫僧新收的记名弟子,并非凶手。贫僧已为其洗清冤屈了。”邴牧从旁道:“却是如此,本官已然知晓此事,今日便下文为师兄正名。”蒯文良听闻邴牧此言,不禁问道:“他怎的成了你的师兄?”邴牧道:“本官也拜在师父门下,作了记名弟子。因入门较晚,故而先入门的几人皆是本官师兄。”不想蒯文良听闻此言,竟拉蒯洪良一同跪下道:“恳请大师将我们兄弟也收为记名弟子。”莫说药王和尚一众不解,便是蒯洪良也一脸诧异问道:“大哥,这是为何?”蒯文良再拜道:“弟子诚心诚意,望师父收下弟子。”药王和尚道:“你兄弟心不诚,意不满,且为祸乡里,其罪不小,还是归去罢。贫僧与邴大人还有事做,便不强留了。”说罢便转身入得府衙去了。邴牧公良赞见了,也摆摆手,随药王和尚一同入内。当下便唤人去寻案宗来与药王和尚查看。

待药王和尚等人入得府内去了,蒯洪良这才问道:“大哥,你怎的失心疯了?要拜那和尚为师?”蒯文良道:“你怎的知晓?那和尚若无本事,怎能这公良赞与邴牧皆拜在了他的门下,宁愿作个记名弟子?”蒯洪良道:“即是有些本事,与我兄弟二人何干?你我兄弟逍遥自在,何必随他出家?”蒯文良嗔道:“你怎的知晓?我等入不得朝堂为官一来碍于你我身份,二来便是你我并无真才实学。倘若能拜他为师,学些本事,若得建功立业,便也好过寄人篱下。若是学不得本事,不得建功立业,也有一份师徒情谊。他门下记名弟子如此能人,皆是我等师兄弟。自古有言伴君如伴虎,若是朝堂那位失了势,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焉有自保之能?若是有此能耐的师兄弟相护,我等勤于走动,与他多些用门之谊,岂不是多些护佑之能,自保之法?”

蒯洪良听了如此众多之言,懵懵懂懂,也不知是对是错。蒯文良道:“你便按大哥所说去做,拜这和尚为师,大哥还能害你怎的?”蒯洪良不情不愿道:“那便全由大哥做主。”蒯文良将蒯洪良拉倒,跪在府衙之外,还叫众家丁尽数跪在二人身后,也不顾路过百姓指指点点,便稀稀落落跪了几十人。

药王和尚尚在看那三案卷宗,却为邴牧敲门入内道:“师父,那蒯家兄弟带着一众家丁跪在我府衙之外,怎的是好?弟子这官府衙门为人所见,却也不美。师父还是出去看看,也给弟子解个围。”药王和尚将卷宗放下道:“阿弥陀佛,贫僧已然看完卷宗。依此卷宗来看,本溪村之事却是蹊跷,贫僧当先往本溪村一探。”邴牧不禁问道:“师父,那蒯家兄弟如何是好?总不能叫其一直跪在我府衙外罢?”药王和尚叹道:“也罢也罢,贫僧去与他说。”当下便移步而出,去看那蒯家兄弟。

不知药王和尚如何来劝蒯家兄弟,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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