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大义
周正阳“啊”了一声，说道：“是谁下的毒手。”李知棠说道：“她阿爷去世后，就被安上了一个畏罪自杀的罪名，被剥夺了一切原本应有的待遇，朝廷也重新任命了一名巫州都督，不过为了维护巫州的稳定，这名新的巫州都督也是她阿爷的老部下，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名望。后来，阁老得知此事后，命我们彻查此事，经过我们的调查，她阿爷的离世，与推事院有关。”
周正阳咬牙切齿地道：“推事院！！！又是他们！！！看来，推事院与黯已经暗中勾结很久了！”
阿雅这时止住了哭泣，泪眼中带着一丝坚毅，说道：“后来这消息传到我们巫州，我们既震惊又悲伤，我阿娘哭晕过去好几次，最后把眼睛都哭瞎了。
如果不是许钦明，我阿爷也不会被带到神都遭人暗害，于是我们族人曾试图派人去神都，想伺机刺杀许钦明和杀害我阿爷的凶手，但他身边护卫太多，都没有成功。他有一个女儿，年纪比我小不了几岁，我也要让她尝尝失去阿爷的滋味！”
周正阳惊道：“这事从长计议，我感觉当时许将军的表现很有蹊跷，我们还是先调查清楚。”
阿雅瞪着他道：“你说得轻巧，我们调查了五年了，都没有调查出来！这次，我们大长老得到消息以后，也是劝了我很久，并且他说，这次的事情和上次我阿爷遇害一事很像，关联也很大，看来都是一帮人的手笔。
如果我一时冲动杀了许钦明，那黯就更能嫁祸给巫州，本来没有的叛乱，也变成真的了，到时候巫州的百姓恐怕都将生灵涂炭。所以我来保护右威卫，不是为了他许钦明，而是为了能探得我阿爷当年被害的真相，也是为了整个巫州。
在伊川县，包括刚才，我几次压制住内心的冲动！我多想让那几个黯的人去杀了许钦明！可是，为了我阿爷，也为了巫州的百姓，我都忍了再忍！”说这话的时候，她低着头，两手紧紧握拳，手指甲都嵌到了手心里，两眼中满是悲愤交加的神情。
李知棠继续安抚她，周正阳说道：“阿雅，你放心，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件事，那你的忙我们帮定了，我们会一起找出杀害你阿爷和我阿爷的凶手的！”
阿雅惊讶地抬起头，说道：“你阿爷也是被他们害死的？”周正阳也深深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阿雅也点了点头，使劲地“嗯！”了一声。阿雅给周正阳几人引见了她的手下，几人笑了笑打了个招呼，随后分批站岗放哨，其他人依次休息了。
八十三、向城县
次日清晨，右威卫大军拔寨起营，继续向巫州方向进发。周正阳四人及阿雅等人依旧远远地跟着右威卫大军前进。
可能是因为在大虎岭下偷袭没有成功，黯知道阿雅也在暗中护卫着右威卫大军，抑或是黯在秘密筹划下一次袭击，大军走了三天，都没有遇到危险。再向前，大军就要跨过白河，进入向城县界了。
一路上，鼹鼠和阿雅的手下几人探讨起了制蛊用毒的一些法门诀窍，几人有共同语言，不一会儿就已经很熟络了，讨论得热火朝天，这几天，阿雅的手下向鼹鼠传授了不少知识，他们聊起刚见面时候的情景，都觉得那时候互相敌对，以为对方是敌人的场景很是尴尬。
加拉尔丁也说起阿雅当时的易容一眼就被识破了，又传授给阿雅一些易容方面的知识。周正阳也没闲着，在马背上与李知棠也探讨了不少武艺方面的话题，在中午和晚上用饭完毕的时候，李知棠也指点他继续练武。
众人与右威卫大军始终保持着距离，既不会被右威卫的哨探发现，又能有事的时候快速反应。
时针拨回到前一天深夜，向城县城。向城县位于白河南岸，白河是它的天然屏障，虽然没有它南边的南阳县大，但是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素有“北扼汝洛、南控荆襄”之称，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向城县属于山南东道，紧邻神都所在的都畿道，属于中原腹地，而且经过贞观之治，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承平已久，所以朝廷在此驻军不多，驻扎在这里的是山南东道第二折冲府第四团第五队。
按照唐代军制，每个团下辖五队，每队下辖三伙，每伙辖五位什长，每位什长领十名士兵。
驻扎在这里的第五队齐装满员的话，应该是有150人，但是因为从唐高宗后期到武周时期，由于战事频繁，兵士死伤以及逃亡的日益增多，缺额难以补充，所以实际第五队在向城县只有70人左右，每个城门只有10人左右守卫，剩余30余人在城中军营驻守。
八十四、流民
因为身处中原腹地，且天下承平已久，所以向城县的守军们都没有那么高的警惕性。
亥时左右，向城县南门守军除了三两个站岗的以外，几乎都已经睡下了，就在这几名守军也百无聊赖地开始打瞌睡时，城下不远处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批人。
眼尖的守军立刻摇醒了身旁快要睡着的同伴，另一人急忙去通知其他守军也都起床戒备。所有守军全都聚集在城头以后，这批人也行到了城下。
只见这批人打着火把，背着包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破烂，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在火光映衬下，显得面黄肌瘦，守军很是纳闷，现在天下富足，这个时候怎么还会出现这么多的流民？
领头的守军大声向下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城下的流民停住了脚步，头里走出一个中年汉子，向守军喊道：“各位军爷！我们原是襄州人士，前几日巫州发生叛乱，叛军已经打到了襄州，把我们的房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们这百十来人拼死逃了出来，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才逃到了这里，请军爷通报一声，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吃口热饭，避避风吧！”
其他的流民也都附和着：“是啊！军爷！我们老人和孩子都饿得不行了！”
领头的守军闻听此言，顿时大惊，如果真像他们说的这样，巫州叛军已经攻到了襄州，那事态就很紧急了，看这群人穿着打扮，队伍组成，以及这个人的口音，也都像是襄州逃难来的百姓.
他大喊道：“你们稍安毋躁，我们去通报一声。”然后转头对旁边的军士说：“去通报赵队副和高县令。”旁边的军士叉手行礼，去通报了。
第五小队的队长目前暂时空缺，向城县守军由一个姓赵的队副统领，向城县的县令姓高，50多岁，一辈子也没有混到多高的官职，就准备在向城县令任上致仕了。
赵队副此时已经睡下了，听到南门守军的报告以后，赶忙叫人请来高县令，两人率领城中的30多名士兵和县衙的几名衙役一起来到了南城门楼。
赵队副和高县令举着火把向下看去，赵队副喊道：“你们所说巫州叛军攻打襄州可属实啊？！”那个中年汉子喊道：“军爷明鉴！我等都如此形貌了，难道还有假不成！”
赵队副与高县令商量了一下，这批流民人数众多，有一百多人，于是把城中所有的守军都调来南门维持秩序，准备打开南门，将这批流民安置在城南。
其他三门守军各自留下了两人，随后其他人都赶到了南门，赵队副和高县令简单地分配了一下任务以后，便下令打开了南门，放这批流民进城，六十多名守军在两侧维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