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岩是直接去孟强的办公室找的他，这俩人也算是合作了几十年的老兄弟了，没必要搞商务宴请的那一套。
孟强这边已经和自己的秘书打好了招呼，褚岩来的时候也不通报直接就被领着往里走。
刚进孟强办公室的时候，褚岩看见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正站在办公桌前，毕恭毕敬地给孟强解释着电脑上的数据。
“嚯，子旻也在啊，晚上跟叔叔一块儿吃饭去。”
站在桌前的人正是孟强的小儿子孟子旻。褚岩每次见到这孩子都有一种感觉，这三个孩子里也许是他最后的出息更大。
孟子瑞虽然是长女但因为她妈的原因和孟强关系微妙，而老二孟子安性格上又有点莽撞，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再说老三孟子旻，这孩子虽然大学都还没毕业，现在只是大四实习，但褚岩感觉这孩子少年老陈已经有了几分城府。
“褚叔叔好，您和我爸聊工作吧，我出去了。”
“你别走，褚叔叔正为你哥和你姐的事儿头疼呢，你也出出主意，你毕了业之后不是也想进游戏公司吗？这事儿跟游戏就有关。”
褚岩不知道孟强是怎么想的，只见孟强一副胡闹的样子抬手叫住了他的小儿子。
孟强啊，你是想看看你小儿子的为人处世之道吧。
“子旻，刚才你哥和你姐在智能手机宣发渠道的使用上出了点分歧，你姐……”
褚岩一边说，孟子旻一边听，可他耳朵听着的时候手上还不停地敲打着键盘，似乎在搜索着什么东西。
“大致就是这么回事，事情不大，其实我也可以自己做决定。
但是这判断要是我下，吃亏的那方肯定是不服，到最后也得闹到孟总这来，还不如我上来就让孟总决定，出了结果他俩心里不服嘴上也不敢说什么。”
褚岩说完了之后吹了吹杯子里滚烫的茶水，看来后面他是准备作壁上观了，把舞台都留给大孟小孟。
“子旻，你怎么看？去年这时候你不是在和星海合作的VR项目上想法很多嘛。”
“我……”孟子旻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又想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觉得二哥的选择肯定是稳妥的商业判断。
我们卓兴的业务线非常多，小到应用软件的维护大到芯片手机的研发生产。
如果每条业务线都要搬出集团的牌子去找其他业务线求援，帮忙。
那对整个集团其实弊大于利，我建议之后我们直接出台相应的操作手册，对这种行为进行规范。”
孟子旻这话说完喝茶的褚岩也不禁点了点头，看来是深以为许。毕竟他的智能手机市场部就是被薅羊毛的大户，总有人到他这来哭穷他也很头疼。
“再说到VR，此类硬件产品的商业逻辑应该不用我多说了。
卓兴在在前两年VR市场更恶劣的时候，都愿意砸钱帮织梦者挺过去，没道理在现在这个马上要看到曙光的时间点上吝啬。
更何况我姐说的对，夏梦已经是我们目前能招募到最好的第三方开发商了。”
孟强点了点头，他这个小儿子和大女儿一样，天生对游戏产业有兴趣。
而从个人情感角度上看，可能是性格差异的原因，他从小和他哥关系也就一般，这时候子旻更偏向子瑞也合情合理。
可就当孟强都以为孟子旻的结论会偏向夏梦时，孟子旻却继续说道：
“但夏梦这次选择在我们织梦者上独占发售还是太草率了。
应该说是太不自量力了，褚叔叔、父亲，你们看。”
孟子旻打开的是若干个玩家论坛的讨论帖子。在帖子中很多夏梦游戏的忠实用户都表达了他们的不满。
夏梦开发VR独占游戏虽然迈出了舒适圈展现出了自己的野心，但却给普通玩家造成了不必要的负担。
为了夏梦的游戏专门去买一套织梦者的头显设备吗？这就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但如果没有设备，这些夏梦游戏的铁粉又在第一时间玩不到游戏，难怪论坛上怨声载道。
“夏梦有点太高估他们自己的品牌影响力了。
如果这次不是独占游戏，只是一款移植作，我都会坚定地站在我姐那边。
虽然这对于织梦者未必是好消息，但好歹给双方都留了缓冲的余地，想打开局面也要慢慢来啊。”
褚岩直接把杯中的茶水喝了一半，太解渴了，孟子旻这番解释有理有据，实在是太解渴了。
“你小子的意思其实是支持你哥？把渠道让给腾企？”
老孟总脸上无喜无悲，不让孟子旻从自己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心意。
“不，还是给夏梦，但是要加条款。”
“什么条款？”
“针对阶段性销售成绩的补充条款，如果夏梦的新游戏能达到某个销售额，智能手机的宣发渠道就当是送他们的。
如果达不到，他们就要再补尾款。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对赌吧。”
褚岩这次直接把杯子里的茶水都喝干了，什么叫滴水不漏，这就叫滴水不漏。
孟强也缓缓地点了点头，看来他对自己小儿子的决策也很满意。
两个老家伙确实被孟子旻表面上大公无私的话术给唬住了，却都没洞悉到孟子旻内心深处的另一个想法。
是的，在孟子旻的内心深处，他是希望他哥他姐都早点完蛋的。
而他的这步棋，恰恰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走的一步一石二鸟的妙招。
孟子安那边丢了腾企的单子必然会因此记恨孟子瑞，而他和腾企的关系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而孟子瑞被逼到如今这个局面，就算他把对赌的销售数字设的再高，她也肯定会咬碎了牙同意。
而VR独占游戏大概率会凉，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商业常识嘛。
到时候孟子瑞和她背后的夏梦肯定要缴纳大量的渠道佣金，哈哈，单个项目的亏损额也会越来越大。
孟子旻心中一乐，去年的时候他凭借着自己卓兴小公子的身份找到了星海的第五事业部，一同开发了一款VR游戏，最后却因为各种原因项目被砍惨淡收场。
现在你孟子瑞也要搞VR游戏，你搞成了我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很废物？
那不好意思，就请你也死在VR这条道儿上吧。
“小子，你回家跟你妈吃晚饭吧，我和你褚叔叔一块吃个便饭。”
孟强打发走了小儿子，带着褚岩来到了自家企业的饭店包厢。
“这么点儿小事儿，还让你专门跑一趟，不值当的。”
孟强亲自给褚岩把白酒倒进分酒器里。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嗨，反正最近事儿也没那么多，而且我来的不是挺好嘛，正好听了一番子旻的高谈阔论。
这孩子岁数不大，但想问题条理清晰，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有哪个爸爸不喜欢听外人夸自己儿子呢，孟强脸上也颇有得色，嘬了一口白酒继续说道：
“其实这事儿我最开始没想的那么复杂，什么公司啊，VR前景啊，没想那么多。
我本来的计划是约上子瑞和他们夏梦的老板私下里吃个饭的。
这人到底能不能成事儿，有没有坏心思，往我眼前一过，我一眼就能扫出来。”
褚岩夹了口菜笑道：
“你那是看人家能不能成事儿嘛？
你这分明是看人家配不配当你女婿！”
孟强许是酒喝的快了点，此时脸色已经开始往关公那个方向发展了。
“嘿！你怎么把我想的跟个菜市场的长舌妇一样？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嘛。
不过子瑞身份特殊，对方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在刻意利用她，我事儿我必须要搞清楚。
如果他真不知情，宣发渠道送给他都是小事儿。
但如果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跟子瑞玩心眼子，嘿嘿，到时候别说是宣发渠道了……”
褚岩眼看孟强越说越来劲，也不禁笑了起来。
“咋着？你还能打他一顿？”
“怎么不能！？”
“可是子旻不是已经给你出了主意吗？按他说的办呗。”
“按他说的办没问题，但这饭我还得吃！夏梦的老板我一定要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