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上,黄元庚带着一众乡绅前来拜访李果植,别看李果植年纪轻轻,但是他爹李孙宸现在是京官,为左春坊左庶子,从六品,县令王如春见李果植都得客客气气的。
李果植见黄,郑等本地望族上门求见,心知出了大事,他坐在主位上,随意寒暄道:“诸位叔伯不辞辛劳,前来府上拜访小侄,小侄颇为惶恐。”
黄元庚作为本地乡绅之首,连忙说道:“贤侄客气了,你父亲可是我们香山县的骄傲啊,贤侄何须客气?”
李果植羞愧道:“父亲他寒窗苦读,考上进士,如今在京城为陛下编纂书籍,身为人子,我却碌碌无为,甚是汗颜呐。”
“诶,贤侄何必妄自菲薄?”郑一岳连忙劝慰道,“以贤侄的勤奋,来日必然高中。”
黄元庚点头道:“依郑秀才之言,贤侄大可放心。”
李果植接着黄元庚的话头开始请教郑一岳。
黄元庚他们在一旁听着十分焦急,他们今日来是想找李果植帮忙,写封信给李孙宸,上奏疏弹劾张之元。
他轻轻的碰了一下郑一岳,郑一岳瞟了一眼黄元庚,随即转移话题道:“这些都是我父亲几十年前的经验,到了现在只怕做不得数,反倒是伯襄兄高中进士,听他说的经验更加受用,我就不在贤侄面前卖弄了。”
李果植拱手道:“世叔切勿这般说,世叔所说的经验,对小侄来说,受益匪浅。”
郑一岳笑道:“能够帮上贤侄就好。贤侄这般勤奋读书,想来还不知道最近县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果植紧接着问道:“喔?发生了什么事?”
郑一岳缓缓说道:“这几日,前山寨参将张之元突然让人花高价招募工匠,如今香山县内已无工匠,这让百姓们的生活出现了不少问题。”
黄元庚为了验证郑一岳没有危言耸听,跟着说道:“贤侄啊,这是真的,我有一族人想要修缮房屋,结果找不到泥瓦匠。”
伍家人跟着说道:“我有族人想给自家女儿打造衣箱做嫁妆,结果找不到木匠。”
何家人也跟着说道:“我们族里也差不多,根本找不到工匠办事。”
郑一岳跟着说道:“贤侄,这时间马上就到收割稻谷的时间,正需要工匠们保障大家的工具不出问题,这要是镰刀坏了之类的,耽误了乡亲们收稻谷,此事后果老夫都不敢设想了。”
“啊?竟是如此!”李果植一脸焦急愤恨,“小侄一直牢记父亲教导,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今日方知此事。此事不可耽搁,小侄这就去找父母官。”
黄元庚连忙拉住李果植道:“贤侄,我们刚从县令那过来,王县令害怕得罪张之元,不想管这件事。”
“真是岂有此理,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能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理呢?”李果植义愤填膺,“这件事情我一定写信给父亲,让父亲参王县令一本!”
黄元庚愣了一下,这剧本不对啊,怎么成弹劾王县令了?
他连忙说道:“贤侄,王县令这几年还不是不错的,我们的意思是弹劾那张参将。”
李果植看到他们这开门见山的说了,也不好兜圈子了,他语重心长道:“黄伯父,这件事情,只怕小侄可不敢麻烦父亲。”
郑一岳一看,之前李果植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便说道:“贤侄,此事是为民请命,可扬伯襄兄的名声。”
李果植摇头道:“几位叔伯,这事说破天也只是一件小事,即便我父亲弹劾张参将得了名声,只是得罪了英国公,那我父亲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况且,这些工匠们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真要闹起来,只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黄元庚,郑一岳等人在李果植这吃了个一个闭门羹,但也无可奈何,虽然郑一岳的父亲郑士熙也是当官的,但是郑士熙混到如今还是小官,比不上李孙宸。
离开李府,黄元庚闷闷不乐道:“贤侄,如何该怎么办?”
郑一岳摇头道:“李家,县令,以及黄兄都不愿意参与这件事,只凭我们,也斗不过那三品参将。”
黄元庚急道:“那就任由他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这一次只是工匠的事情,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如今我们压不住,以后这乡间还是我们说了算吗?”
黄元庚一句话,说到了此次的症结上。
乡绅们为何如此大反应,不惜为了工匠的小事闹腾?症结就在威望二字上。
乡绅们为何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与县令平起平坐?还不是因为多来年作威作福,导致本地小民不敢得罪。
县令毕竟是无根之萍,威逼利诱之下,还可拉拢,即便不行,忍让个两三年也就过去了。
可是张之元就不一样了,他是本地驻军,任期可和县令不一样,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调走。
而且,他还把工匠一家全都带走安置,乡绅们根本没法拿捏那些小民,这让乡绅们失去了掌控感,心里害怕的很,自然反应大。
更重要的是张之元做事根本不和他们商议,这一次只是工匠,无关紧要,但要是下一次涉及到根本呢?那时候再有表示也晚了。
所以他们这一次是借着由头闹事,来试探各方反应,结果却是出乎意料。
郑一岳也是紧锁眉头,说道:“世伯,王县令宁愿与我们决裂,也不愿意得罪张参将看来这一次的事情很棘手了。
不如我们再找黄兄聊聊,与那位张参将聊聊?”
黄元庚摇头道:“一开始我就和志明聊过了,他直接劝我们不要与张参将为敌,我这才想着找王县令。”
“什么?”郑一岳有些惊讶,“黄兄竟然这么说?”
“那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郑一岳面色凝重,若只是王如春一人这般反应,那还算正常,可是现在黄志明如此,李家也如此,那这张之元就更不能轻易得罪了。
“世伯,再看看吧,若只是工匠一事,可以和张参将好好聊一下,只要这位参将别参与贩盐的事情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