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将物质存储器小心收入怀中,一纵身翻到外面操作间,落地时,脚尖似乎碰到了什么小东西。
悟空浑没在意。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银门之外。
火眼金睛看不穿这特别防护的大门,他凝神谛听。
喀嚓喀嚓,钢铁摩擦之声,还有那些沉重、铿锵、绝不似人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响成一片。
现在突然止息,只留下单调刺耳的警报声。
隐约传来的还有,幽微的人类呼吸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门外必有劲敌,悟空心道,十指在金箍棒上紧了紧。
他走到门前,高举神铁,抡圆了,一棒砸下。
银门内部龙骨为高强精轧型钢,连成网状整体,在蕴含神力的金箍棒猛砸之下,门竟没有破损。
梆!
门框与墙体的连接处受力破坏,整扇门应声倒下。
切,有什么了不起!悟空心下鄙夷。
搞得神神秘秘,还要三个西装男同时视网膜解密,抗不住我一棒子。
门朝外面倒下后,悟空箭步抢出,正好把脚前那个小东西踢飞。
那个小东西飞得很高,高高地越过了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机械战士的头顶,朝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之间掉落。
伯伊手持白色陶瓷与黄金镶嵌的柯尔特定制版手枪,当胸指着戴维斯,后者摊开双手,满目惊恐。
一月河城是足球之城,作为本地土著,贫民窟里长大的孩子,伯伊十分擅长足球。
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小小的黑匣子从侧方飞来,伯伊的右肩本能性地耸起,卸去平线盒的坠势,膝盖再一起颠,没拿枪的左手一抓,将它稳稳握住。
他入职十年,还从没见过传说中的平线盒呢。
于是摊开手掌,看了一眼那黑匣子上的名字……
伯伊如此好整以暇,是因为戴维斯手无寸铁,身上也没有藏着武器,他能看得出来。
甚至,以戴维斯大腹便便、常年零运动的身体素质,即便他手持凶器,伯伊也有信心能制服他。
戴维斯趁伯伊分神,朝旁边的金条陈列架挪了两步。
逃?
无处可逃。
这是银行金库,警报声响起时,所有对外出入口、通道当即自动锁死。
伯伊的眼神回到戴维斯脸上时,后者立刻站定脚步,不敢稍动。
一二三,木头人。
像极了那个风靡世界各族的游戏。
……
悟空砸开门后第一眼,并没有看到金光灿灿的黄金们。
他的眼前突然黑压压的一片,不知有七个还是八个全副铁甲的人形物,从天上地下,各种角度,合身扑向他。
乒!
乓!
哐!
咔!
嚓!
钦!……
同一时间,大概有十件以上的冷兵器砍、刺、削、砸……到自己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悟空身子一侧,蜷缩四肢,原地一个鹞子翻身,以左足为轴,旋转起来,利用旋劲,将敌人一一弹开。
暂时脱出围困后,悟空目中精光暴长,手持神铁,原地踏出一步,周身杀气顿生。
“呃……”
老年男性的痛哼从脚下传来。
悟空低头一看,脚踏的银制大门边,拉玛行长面朝地板,露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脑袋来。
他试过逃跑,但门高达三米,后方又有一层包一层的机械战士,蠢蠢欲动,他跑得不够快,战士们一时间也让不过来。
机械战士的智慧中枢是围绕攻击入侵者、保护银行来编程的,没有植入保护银行任何一个个人的程序,哪怕那人是银行行长。
在普利西-梅赛德斯牌机械战士的眼中,拉玛行长只拥有发动安全保卫行动、结束安保行动的权力,以及最高级别的攻击豁免权。
它们不打他而已。
它们不会帮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帮他。
看到这个80岁老人压在门下,铁家伙们漠无反应,竟无一人上前去抬起门板。
拉玛行长心中叫苦:
这帮老式的战争废物,采用最原始的第一代控制系统,内部沟通相当完善,外部接口却限制颇多。
以行长持有的所谓最高权限,也无法向它们下任何细部指令。
鲜血从门板底下流淌而出。
“坏了……”
悟空心道不妙,连忙一个前空翻,从一众机械战士头顶飞跃出去。
机械战士一窝蜂地追了过去。
它们离开银门后,总务伯伊和副行长戴维斯赫然出现在拉玛行长面前。
“伯伊……”拉玛行长喘气道,“你……你想干什么?放下……枪。”
伯伊冷笑一声:
“行长先生,论年龄,您80多岁了。戴维斯副行长也过完60岁生日了,你们都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像我一样,每天早晨6点起床健身,雷打不动。如果金库中发生暴乱,你们双双意外死亡,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您说是吗?”
“冷静点,伯伊,”戴维斯佝偻着腰,保持着双手摊开的姿势道,“这里有几千个监控摄像头,你的言行举动都会被一一记录下来。”
“哈哈哈哈,”伯伊狂笑着打开了手枪保险,“监控录像?金库的监控录像怎么会轻易泄露出银行,尤其是还涉及“平线”这么敏感的丑闻!头顶上仅有的两位大佬都挂了,我罗伯特.伯伊顺位顶缺,立即获得最高权限。到时候,我删除或剪辑一下录像,有什么难度吗?”
拉玛和戴维斯知道,伯伊说的没错。
银行不会存在一秒钟是无主之地,生物体征监控24小时持续不断。
1号人物脑死亡那一瞬间,即发生顺位,由2号人物继承。2号人物死去一瞬间,3号人物继承所有权限。
以此类推。
6年前拉玛行长“死”去的那个秋夜,戴维斯副行长做了3小时零6分钟的行长,而且只是在非工作时间、在内网系统中当了一回行长,底下没一个职员知道。
那一夜,行长的权力深深地震撼了他,吸引了他,迷住了他。
这短短3个小时的经历,使从来野心不大的约翰.戴维斯,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伯伊……”拉玛行长吐血道,“你别忘了,是我提……提拔了你,你……才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谢谢您。但以我的付出和能力,这个位子是我应得的。而您,德不配位!”
“你……这是自毁……前程。”
啪嗒。
伯伊将手中之物朝着拉玛行长抛出,那个小小的黑匣子正好落在老人面前。
行长看清了上面的烫金文字:
WILLIAM RAMA
他的双手,从门底伸了出来。
努力伸长,想够住那小小的盒子——他的备用生命。
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
他努力到极限,指尖离那小盒,还有一小段距离。
恐惧和绝望,像两条黑色的毒蛇,伴着红色的鲜血,爬出了拉玛行长的眼睛。
生命像一瓶底朝天的红酒,吨吨吨吨,迅速地离开身体这个瓶子。
“极力庇护着这个邪恶的、压榨人的‘思想金库’,嘿嘿,原来是因为自己也同流合污,”伯伊的脸被正义的光照亮,“唯利是图,唯利是图……看来,利益不但是银行的立身之本,更是行长您的立身之本吧!”
伯伊说着,将枪口转向了拉玛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