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麻将像是冬天里从海南开向东北的火车,而我只穿着单衣,陷入对即将被冰雪覆盖的担忧之中。
当天晚上,我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总害怕自己会再次出意外。
第二天,我在强烈的惶恐情绪中上班,去市场拜访客户。
做了一段销售后,我感觉还是没摸到门路。
赵乐天和钱状元也是做销售的,他们每天忙得要死。我每天都不知道干什么。
客户对我倒是客客气气,但是不咋用我的产品,所以我就没啥提成,只能啃个基本工资。
公司说了,连续三个月没达到业绩的最低标准的话,请自动走人。要是被开除的话,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或许我真的不是做销售的料。
如果我被炒了鱿鱼,那应该干啥呢?
一时间,我对未来茫然不已。
懵懵懂懂完成了拜访任务后,我去看看住院的钱状元。
他脑袋缠着绷带,但是身上的伤口居然少了很多,看来果真得到了很多姑娘的原谅。他算是摆脱了黄金麻将的危机。
真是佩服!
不一会儿,一个穿得很像吴敬天的人提着水果篮子来探望钱状元,一直跟钱状元说对不起,请他不要报警之类的。
钱状元敷衍了两句,打发他走。
“谁啊?”我问道。
“吕芳香的前男友,李凤阁。好歹也是官/二代啊。踏马的,前几天打我的时候很man,今天又萎了。要不是看在小吕的面子上,躺在这的人是他!”钱状元嘲笑道。
听说李凤阁的老爸是村/长。我多看了他两眼。
这时,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看望钱状元,我便识时务地先行告退。
我走出医院,漫无目的地闲逛,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
一个人的目光是没有重量的,不过有时候能够感受到来自背后的目光。
我好几次回头,都没看见是谁在看我。
但是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
医院附近,人潮汹/涌。
我故意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却始终摆脱不了这种被盯着的感觉。
这是三人送终的意外的征兆?
我一下子进账起来,故意绕着医院走了一大圈,然后猛地转身回头,终于发现了跟踪者。
居然是孙蔷薇的弟弟。
冤家路窄!
此前我打探过孙蔷薇的信息。
孙蔷薇是正经的大学生,毕业后做了一家医药企业的会计,工作兢兢业业,跟我同行业不同职业。
可惜误入歧途,又死得凄惨。
不得不说,我对她充满了同情。
她有个弟弟叫孙梧桐,高中毕业后就出去鬼混。
现在看孙梧桐这鬼鬼祟祟畏畏缩缩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上次在医院打了我一圈,这笔账还没来得及算。
王八犊子又来找我搞什么幺蛾子?
讹钱?
我可是童叟无欺的穷光蛋!
我盯着孙梧桐,说:“老弟,你老跟着我想干什么?”
同时还注意着街边的汽车,担心哪辆车突然失控冲过来撞我。就跟上次坐大脸猫家的电梯似的。
孙梧桐讪笑着说:“许哥,对不起。你记得我吧,我是孙蔷薇的弟弟。上次是我冤枉了你。那天你好心好意送我姐姐到医院,我没感谢你,还打了你,我真是猪狗不如!”
说完扇了他自己两巴掌。
他这前倨后恭的,一下子把我搞糊涂了。
不过我的紧张的心弦放松了一些。
“小事一桩。你找我有事吗?”我还是盯着他。
要是他想动手打人,我立刻就跑。
“那个,你跟我姐姐是好朋友吧?”他冷不丁地问。
“也不算,就是在一起打过麻将。小麻将,五块钱的那种。”我摸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别否认了,你们俩肯定是好朋友。不是好朋友的话,为什么她会邀请你去她的房间呢?为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为什么她出事的时候是你送到送她来医院呢?如果你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好人好事呢?”他连番质问。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牌友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到她生了病,我顺手做一件好事而已。”我很不喜欢他这样连环拷问的语气。
“我知道你这种人害羞,不敢承认。不过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姐姐已经没有了。”孙梧桐悲伤道。
也不知他这番悲伤是真是假。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问道。
“那个,你也别害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而是有事情想求你帮忙。”
“求我?什么事情?”
我陡然警惕起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孙梧桐肯定还是来找麻烦的。
“借钱?我可没钱!”我提前堵住他的开口。
“不是不是!你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如果一个女的没有结婚就死了,那她肯定会变成孤魂野鬼。为了让她安心投胎,家人需要给她配个冥婚。不然的话,她的孤魂会一直会在家里晃荡,家里人睡觉都不得安宁。”孙梧桐朝我走近了两步。
“冥婚?什么年代了,还搞冥婚!”我惊道。
我记得孙蔷薇是江东省人。
江东省算是经济比较发达的省份了,居然还有地方保留着这么封建的传统!
“这种习俗流传了很多年,老人们都相信,所以还是要尊重的。它能流传这么多年,自然有它的道理。我不想让我姐姐变成孤魂野鬼。正好看你跟我家姐姐关系这么好,就让你来跟我姐姐配冥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