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雯的声音，王强停下了脚步。
他分不清楚这究竟是幻觉还是刘雯真的跑过来了。
毕竟这种事情刘雯做得出来。
但是他不敢回头。
回头的话，他之前的所有交易都失效了。
如果真的是刘雯而他不回头的话，顶多挨刘雯骂一顿。
刘雯的声音继续传过来：“我问你爸妈你干什么去了，他们扭扭捏捏的，说的话前后矛盾。我就知道你又瞒着我去找那个女人去了。你每次去的时候身上就会失去一点东西。虽然我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但是感觉你没有以前那么完整了。”
王强心想这可是刘雯自己观察推测出来的，不是他主动泄露的，红衣女人应该不会怪他吧。
刘雯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不希望你总是一个人默默付出。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面对好吗？咱们俩是夫妻，如果一定要拿自己身上珍贵的东西去交换的话，我也愿意拿。你不是闻不到东西了吗？我的嗅觉也可以不要。以后我就不买香水口红，也不要任何的包包。如果老天爷对我不错，让我恢复健康的话，就只想跟你平平安安在一起。”
王强差点就回头了。
但是它也惊人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不仅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刘雯惊慌道：“等等我好吗？我的脚扭了，好痛。”
身后传来刘雯的哭声，呜咽着，在他的耳边缠绕。
听起来楚楚可怜。
王强咬着牙，谨记着红衣女人的话。
在去墓地的路上，如果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
回头的话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努力把刘雯的声音当做幻觉，全心全意地想着这次能拿什么出去交易呢？
五感之中的嗅觉和味觉已经拿出去了。
听觉和视觉不能拿出去。
聋/子和瞎/子实在太不方便了。
主要是不方便照顾刘雯。
剩下的可能只有触觉了。
触觉能换什么东西呢？
让自己当一个没有痛觉的人。
不会感觉痛的人怎么赚快钱？
去打拳击，当人肉沙包。
没有痛觉，随便别人打。
但是痛觉其实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
感觉到痛，说明这个东西对身体造成了伤害，就应该尽量去回避。
不会感觉到痛，就不会自己受到伤害。
可能喉咙被划破了，都没有感觉。
除了触觉之外还有什么能交换的？
他想着想着，刘雯的声音就慢慢消失了，而墓地就在他的前方。
很明显，刚才刘雯的声音要么是幻觉，要么是那些要找他麻烦的东西。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找红衣女人。
……
三团鬼火之后，他再次见到了红衣女人。
“来了老弟。莺莺燕燕夜夜笙歌的感觉怎么样？男人的天堂啊。”红衣女人嘻嘻笑道。
还好这个女人说话比较亲切自然，不然的话他只敢来一次，不敢来第二次。
但是正是因为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失去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会不会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不怎么样。那毕竟是工作，不是享受。”王强老老实实地说。
这是他的心声，一份爱好变成工作之后，这份爱好可能就会失去它原本能带来的乐趣。
就好像一首歌一样，如果很喜欢一首歌，却把它当做起床的闹铃声，听久了恐怕就会厌恶这首歌。
“男人不都是喜欢这种工作吗？”红衣女人好奇地问道。
“嘿，那是别人，不是我。”王强干笑了两声。
“看来你不喜欢了。这么好赚钱的机会，又赚钱又享受，人哪！就是不知足！那这次来找我干什么？又想来交换吗？”红衣女人问道。
“是啊，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能够交换的。”王强有些忐忑。
如果自己身上没有什么能交换的的，那刘雯该怎么办？
难道要拿自己的命换刘雯的命吗？
“有的！人类和动物最明显的区别之一就在于情感。人类有最明显的喜怒哀乐，有共情，能力，有同情能力、当然了，别的动物可能也有，但是没有人类的这么明显、你身上还有一种东西就叫做感觉。感觉包括你的触觉。也包括你的痛觉，还包括你对各种感情的反应。”红衣女人介绍说。
王强没有想到这种东西也能拿出来交换。
“一旦做出了交换后，就不会有感情的变化、看到刘雯变好了也不会开心，看到别人看到有人欺负刘雯，你也不会感到恼火。就算开心了也不会笑，就算痛苦了也不会哭，变得像行尸走肉一样。你还会拥有正常人类的理性思维，但是缺少了所有的感性思维，就像是一台无情的行走机器。你变成这样后，刘雯可能会更快离开你。你愿意接受这样的后果吗？”红衣女人笑着问道。
“我来找你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王强说。
现在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答应。
“非常好。”红衣女人点点头。
“能交换到什么东西呢？”王强问道。
“你会得到对人类而言最神奇的功能，催眠。你可以给一个人洗/脑，也能清除它的某些记忆。这是赚钱最快的能力。而且一点都不暴力，也不会违反任何法律。”红衣女人说。
王强大吃一惊。他知道，失去情感。比失去味觉、嗅觉，失去那种能力更可怕。
但是获得的催眠能力也是最强的。他相信红衣女人说这份催眠能力很强，那她就真的很强。他甚至可以直接找到一个人催眠，让他把钱给他。
如果这样做的话就伤害了别人，不符合刘雯给他定下的规矩，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不过在做交易之前我得再提醒你。你之所以为刘雯做这么多的牺牲，是因为你喜欢刘雯。在此基础上，无论为她做什么你都会心甘情愿。但是一旦你失去感情能力之后，你可能就不再喜欢刘雯了。你为他做的一切可能都会变得没意义。到时候你会反悔。但是反悔时已经没有用了。”红衣女人再一次温馨提醒。
“我……”
“支撑你来找我的动力，就是对刘雯的感情。可是你只有放下对刘雯的感情，才能挽救刘雯的生命。你好好掂量掂量。”
这次他犹豫了很久。
一直想到天亮。
在红衣女人的催促下，王强才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他同意。
红衣女人笑了笑，拿出一张黄纸，让王强咬破手指尖，在黄纸上摁手印。
按完手印之后，王强突然觉得浑身轻松，所有的包袱都没有了，走路变得极为轻快。但是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却偏偏说不上来。
过了片刻，他才知道他这时失去了所有情感。
失去情感会对他的生活，对他和刘雯的相处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他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他只想睡觉。
回到江城之后，思维的惯性驱使着他来到医院。看到刘雯慢慢变得红/润的脸色，他没有多少开心。
他好像对什么东西都失去了兴致。
刘雯问他：“张伟来了，说你之前又在外面做那种事情，是不是啊？”
以前刘雯这样的质问会让他感到羞愧和痛苦。
现在他这样的质问只会让他觉得烦躁。
他不是犯人，刘雯为什么要这样质问他？
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催眠刘雯，让刘雯不要再过问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安心治病。
然后他开始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