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29章，上帝之手。
陈忱沉看着徐虚最后消失的方向，发现今天的徐虚尤其的不一样。
冷冽，镇静，危险。
他又想起那个叫王奇的男孩子说的那个‘那些人’，估计是在指代警方？如果真的是警方，徐虚不是和警方关系密切吗？又怎么会被对方追捕。
陈忱沉知道徐虚一直是有危险气息的人，也不想看得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想把他当做那个温柔的徐虚，热心又帅气，没有一点秘密，没有神秘的诱惑和致命的毒药。
陈忱沉叹了一口气，不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宠物店的后门处。
他看到一个身影站立在门口，仔细一看肩膀在微微颤抖。
李寒邪双手垂着手，咬着下唇，似是要哭了。
陈忱沉快步走了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难受隐忍的样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怎……怎么了？”
李寒邪像是突然受惊了一样，无神的眼眸狠狠地一抖，随后便是哽咽和断断续续的声音，“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陈忱沉说。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孩缺乏安全感，在无边的黑暗中被吞噬，然后又见到一点微弱的暖阳，便会非常非常珍惜。刚刚陈忱沉突然消失，定是给了他不小的刺激。他从小就是被人抛弃的，然后被伤害，又经历了可怕的虐待，现在陈忱沉温柔对他，他绝对会把陈忱沉当做一个唯一的依赖，陈忱沉的每一个行为都会给带来不同程度的影响。
“阿沉哥哥……”
李寒邪还是没憋住眼泪，哗啦一下，便流了满脸，他吸了几下鼻子，瓮声瓮气的说，“……不要丢下我……我很乖的……”
陈忱沉抱住了他，手指抚摸着他的后背，“……不会的。”
李寒邪咬着牙哭了好一阵子，陈忱沉肩上的衣服都湿了，他才好了一点。
宠物店的老板在旁边看着也不知所措。
过了好久李寒邪才停止了泪水，他重重的吸了鼻子，“……阿沉哥哥……要去哪里都和我说一下……好不好……不然我会找不到的……”
“好。”
李寒邪抹了一把泪水，“……那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好。”
李寒邪撇嘴，“……那我要买猫爬架……”
“买买买。”
陈忱沉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养个孩子真的是不容易。
最后李寒邪挑了一个猫爬架，几袋猫粮，还有猫薄荷……
陈忱沉带着他一路走回去。
期间李寒邪也没在愿意和他说话，估计是暂时不想理陈忱沉了。
一回到家，李寒邪就抱着沉沉去玩了。
陈忱沉上了楼，继续看徐虚给他的材料。
现在这个案子暂时没有进度，他想仔细的看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信息。
他刚坐下来翻了两页，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徐虚发来的微信。
陈忱沉莫名有点手抖。
想起了徐虚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不知道徐虚会发些什么给他。
也害怕里面的消息会把他们俩目前保持着的微妙关系打破。
但是他还是快速的点开了。
徐虚：有进展了。
徐虚：现场发现了一个指纹。
徐虚：你猜猜是谁的。
陈忱沉：谁的？
徐虚那边立马回了他：李宛陵。指纹比对是李宛陵的。铁证。
陈忱沉：……！！！！
李……宛陵！！！
那个女孩！！！
怎么会！！！
陈忱沉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女孩子的脸，他还记得她笑得特别开心，特别好看。
徐虚：警方已经开始行动了，我是刚刚收到消息的。估计警方已经到了李宛陵的家里，我们现在怎么说？
陈忱沉立马打字：指纹在哪里发现的？
徐虚：现场朱州塞在衣服里的手机屏幕上。非常清晰的指纹，警方比对了一下当天在附近的人的指纹就发现了。朱州死的那天她是个星期六，她刚好在学校。警方收集了所有当天出现在学校里的人的指纹，结果就和她的对上了。结果是刚刚出来的，我才知道，立马给你发消息了。
徐虚：现在要过去吗？
徐虚：警方赶过去了，5分钟前。
陈忱沉：你不是受伤了吗？
徐虚：已经处理好了，我现在去接你。
陈忱沉：不用，我打车过去。很快的，10多分钟，你过来还要花费好多时间。我去李宛陵家等你。
徐虚：长红南路44号。
陈忱沉：好。
一路上陈忱都有些心事重重，他觉得这事还是有一些想不通。
指纹偏偏留了一枚，还在手机屏幕上。
其他的地方都完全没发现有指纹，就在这里独独发现了，他不得不存一个疑心。
虽然，案发那天，李宛陵刚好在学校。
这的确好巧。
但是李宛陵是一个女孩子，以她的：力气，不太可能杀得了一个高她好多的男孩子。
要么她有同伙。
要么她根本不是凶手。
那个指纹不知道什么原因留在了那个地方。
陈忱沉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15分钟。他一下车就看见半倚在楼下墙边的徐虚。
他微微弓着腰，眉毛不自觉的皱起来，面色也白了许多。
“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出来干嘛。”
陈忱沉在他的腰间看了好几眼，也发现伤口在哪里，要不是徐虚微微的弯腰和薄薄的一层虚汗告诉他他是真的伤到了他还真的看不出来这个人身上有伤。
“反正死不了。”
“就一颗子弹而已。”
“比起查出凶手，破解案子这算什么。”
陈忱沉默默的点头，“那个指纹是真的？确定是李宛陵的？”
徐虚点了点头，“不用怀疑这个答案。而且她在案发当天还出现在学校，那天在出现在学校人一共才3个人，她怎么就在里面了。这怎么看都觉得嫌疑大。”
陈忱沉没点头也没反驳，他知道这些都不过是寻找真相路途中的必要经过。
“警方已经上去了。三楼，301。”徐虚抬着头往上看，“不知道上面怎么样了。”
陈忱沉刚抬了一半的头就看见了二楼阳台上的光亮堂堂的，很是晃眼。
陈忱沉说，“警方上去了，我们在外面等着就好。”
徐虚，“你不去看看？说不定人赃并获？凶器什么的一起收出来。”
陈忱沉摇头，“我觉得不会。凶器…应该………不会在李宛陵这。”
徐虚疑惑的看着他。
“我觉得李宛陵应该不是凶手，虽然现在的证据都指向她。关于朱州的案子，凶手……应该不是她，或者说希望不是。”
陈忱沉，“你知道吗，第一次见李宛陵的时候，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很纯粹的开心和希望。我阅人无数，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浓烈的感情外露。说实话，我并不希望凶手是她。”
徐虚，“……但是人不可貌相。”
陈忱沉默然。
陈忱沉垂眉了许久，再抬眼时，他说，“或许这一次有不一样的结局。”
——
楼梯上的地面还算整洁，没有太多的脏污。
两个男孩子并肩一起走上楼梯却安静得出奇。
除了在下面说过几句话之后，两个人十分默契的闭上了嘴。
因为刚刚在小道中发生的事情让陈忱沉有些猝不及防，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同样，徐虚也具有相同的感受。
所以，很默契的安静了。
徐虚看着一言不发又面无表情的的陈忱沉，他决定打破这个局面。他想了想，然后说。
“你让我查苏宿，但是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她的过往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我把她从小到大的所有的经历都扒拉出来了，还是没有发现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等我整理好之后，再给你吧。也有可能是我看不出有问题，你再仔细看。”
陈忱沉反应很冷淡，只是点了一个头。
徐虚有些局促的摸了摸鼻尖。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现在是有几分尴尬的。
正当徐虚沉下心来时听见了陈忱沉说，“我需你再查一个人。”
徐虚投去询问的表情。
“不。”
陈忱沉说，“是两个人。”
“陈臣尘和李承泣。”
徐虚抬脚的动作一停，眉头忍不住的狂跳。他没想到陈忱沉会去查他哥。
之前在朱州家的遇到了李承泣和假扮陈臣尘的人，很明显的是一个局。
追溯之前的种种，陈臣尘都以一种隐蔽的方式出现过。
天台。
朱州家。
虽然每一次的出现都极其的短暂和容易让人忽略，陈忱沉却依然牢牢的记得。
徐虚停在了楼梯上，仰头看向离他两步远的陈忱沉。
徐虚想，这个带有强烈的一身霸道气息的人，才是真正的他吧。
陈忱沉背对着徐虚，或许是楼道里有些暗，徐虚只能看到他有些清冷的背景。
陈忱沉的肩膀挺得很直，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仔细一看他全身的肌肉都有些紧绷。
徐虚听见他说：
“我之前查过我哥的事，但是我只能找到官方的说法。徐虚，我想要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却又是百分之正实的答案。”
“我之前一直逃避着，我不想去面对许多关于我哥的事，我宁愿埋在心底深处，永远不要想起。”
“过去发生的关于我哥的，我尽全力去不在意，我欺骗我自己。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那些事情我不可能忘记。”
“我很清楚的知道我逃不开，但是我怕最后看见的是我害怕的。但是，现在，我告诉我自己，不要逃避，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既然逃不开，那我就去扒开一切，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徐虚：“……”
在陈忱沉说完的那几秒钟之内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放得轻了许多。
徐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了楼上一阵吵闹和噼里啪啦的声响。
徐虚和陈忱沉对视一眼，抬脚往楼上走。
楼上挤满了人。
尤其是在离301门前不远的地方。
陈忱沉看到301门大开的样子，估计刚刚那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便是强行破门发出的声音。
人们站在一起处，叽里呱啦的讨论着什么。声音吵闹得像是菜市场。
陈忱沉往前面走了几步，突然一股恶臭传来。
猝不及防的吸入这股味道，陈忱沉差点恶心吐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站在楼道里的人为什么要捂着鼻子，嘴也张得很小。
因为有一股极其恶心的味道从那道门里窜了出来，随着大开的门，弥漫在楼道里。
“这什么味道！”徐虚一阵胃里翻腾，立即用手捂住了鼻子，“天哪，我鼻子要废了。”
现场已经被封锁了，拉起了警戒线，两个警察站在警戒线内防止有人不小心穿过去。
“尸体的腐臭味。”陈忱沉说，看着门里进进出出的警察，“看来不小心打开了什么可怕的门呢。”
“这是李宛陵的家……”徐虚的袖子紧紧的压在鼻子上导致他的呼吸不顺畅了许多，说话也不方便，他换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不会是李宛陵出什么事了吧？”
陈忱沉摇头，“你能想办法进去吗？”
“这个还真的不能。”徐虚说，“你要是让我拿个资料什么的那肯定难不到我，可这个……我到还真的办不到了，你不是帮警方办过案子，就不能有点什么特殊的待遇？”
陈忱沉白了他一眼，“没有什么特殊待遇。”
门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有一股一股的恶臭传出来。
徐虚：“这放这几天了……”
“才能发出这样的味道……”
陈忱沉踮了一下脚，想透过人群和警察看看里面的情况，却发现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头。
过了一会又来了许多的警察。
陈忱沉看着里面模糊的情况，心中暗自猜想。
本来只是来带走李宛陵的，结果发现了一桩命案。
一群又一群的警察进进出出之后，两个尸袋也被抬了出来，隔得有些远，陈忱沉除了有尸袋之外什么都没看到了。
“发生命案了。”徐虚在他旁边说，“还死了两个人。”
“不过我看那两个尸袋里尸体的长度也不像是李宛陵的……”
他问，“死的是谁？”
陈忱沉其实也想问这些问题，说，“去问警方。”
徐虚：“……”
最后的最后警方勘察了许久，把该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然后封上了房子。两个警察留下来保护现场。
陈忱沉和徐虚对视，默契的往回走。
一边走，徐虚一边唠叨，“刚刚发现李宛陵的指纹在现场随即赶来李宛陵家，结果又多出了两具尸体。啧，李宛陵这怎么回事？凶手是她？”
陈忱沉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说，“今晚你能给我关于李宛陵家案子的全部资料吗？”
“那得看警方。”徐虚说，“他们资料有多少，我就能给你多少。”
陈忱沉点头，“那我就暂时等一下。这个案子估计也不简单。李宛陵……我感觉这次……要给我们惊吓了。”
徐虚：“你不是还说不希望她是朱州案的凶手，说她的眼睛很特别。”
陈忱沉，“那也只是希望不是而已。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李宛陵住在这里，刚刚两具尸体，大概率是她父母，而父母死了，她消失了，怎么都是有嫌疑的。”
“而且，李宛陵……”陈忱沉突然停顿了一下，“算了，等证据。”
徐虚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晚上给你材料，别想了。”
“这件事警方会找到结果的。”
“我们就别插手了。”
“我们查朱州的案子就够一头雾水的了。”
陈忱沉说，“朱州的案子本来没有进展，好不容易有了进展，结果又多了个案子，啧，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徐虚安慰他，“你先回去等消息。”
陈忱沉：“……奥。”
——
最后是徐虚送陈忱沉回来的。
路上陈忱沉的脑海里冒出来了许多许多的画面，有初次见李宛陵的时候，有后来见到热心帮忙的李宛陵，还有刚刚抬出来的尸袋，以及在火锅店遇到的那个叫陈南徐的男孩……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个男孩，他的潜意识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的地方所以他才会回忆起这些画面。
可是陈忱沉想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的。
他闭眼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
倒是旁边的徐虚看着他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的样子，也不敢随意和他搭话了。
等到他回到了家，眼里出现了青灰色的阶梯上时才突然发现他已经到家了。
他猛的一回头，发现徐虚坐在车里朝他挥着手。
他象征性的抬起了手，和徐虚道了别。
看着车辆远去之后他才回过头来，看见了阶梯旁边的院子里的草长高了许多，他本来是想在里面种蔷薇的……结果被杂草占了位置……
蔷薇……
……蔷薇……
陈忱沉突然惊醒。
他知道为什么他会一直回忆起关于李宛陵和陈南徐的记忆了。
——因为初见的时候李宛陵单耳挂了一个像耳夹的装饰品，是一朵花。
——在他第一次在火锅店见到陈南徐的时候他的右耳上也有类似的装饰品。只不过他耳朵上的是蔷薇花的样子。
陈忱沉还想起来第二次见到李宛陵的时候她耳朵上的耳夹换成了蔷薇花的样子。
那一次陈南徐的耳朵上没有了这样的装饰。
第三次见到陈南徐的时候他又戴回了蔷薇花。
这说明他们是认识的！！
极有可能关系还不差！不然也不会有这样非常相像的装饰品，也不至于会弄混。
陈忱沉高兴得想要拿出手机告诉徐虚这个消息。
但是门突然开了，打断了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