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就很喜欢这里。”胡秦颜细细地用手指，抚摸着墙壁，抚摸着花袋，抚摸着摆放在一旁的蕾丝折扇。
折扇打开的瞬间，光影里面的胡秦颜看起来，就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
她站在这茶亭的窗边，久久驻足，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听风吹过花园，在水面留下消散的纹路。
胡瑶甚至于不忍心出声，生怕自己打破这唯美静谧的画面。
“怀念吗？”倒是狐艺菲，非常少见地主动向胡秦颜搭话。
“嗯！”胡秦颜只是点了点头，道：“在这里住过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记忆！”
说到这里，胡秦颜缓缓地合上了折扇，似乎从时空之门，回到了现在，道：“有记忆就够了！现在我就想吃顿好的！”
她将折扇放回了原处，坐到了桌边道：“哎呀！这一口，我惦记好久了。这不是好不容易逮着守墓人了嘛！就作为我借你妖力的报酬，请你吃顿好的！”
“嚯！听你这口气，像是这顿算你的？”狐亦枫闻言，不由得打趣道：“但是我怎么觉得，这顿十有八九会是曹九请客啊！”
胡秦颜还真的无法反驳，顿时就气鼓鼓地说道：“那我等会儿请你们喝奶茶，好了吧？”
“嗯！这个好！”狐亦枫闻言，十分满意地大笑了起来。
曹九端着菜，推门而入的时候，胡瑶她们正在研究等会儿去喝哪家的奶茶新品。
看着几人的氛围极好，曹九也跟着乐滋滋的。
他将手里的菜放下，朝着胡秦颜笑了笑，就退回后厨，继续炒菜了。
这盘菜只是简单的清炒蔬菜，几人却都默契地没有动筷子，等着胡秦颜尝第一口。
胡瑶不知道鬼魂借着妖力变成实体，能否再次尝到阳间菜品的味道。
因为按理来说，她只能尝到供品和香火。
其实，胡秦颜自己也不确定。
她小心谨慎地夹起一筷子蔬菜，放进嘴里面，轻轻咀嚼，品尝着曹九的厨艺和蔬菜的味道。
可……胡秦颜的嘴里面，却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她的脸上，还强行挂着笑容。
然而，周围的三只狐狸，都是剖析人心的高手。
她们也看出来了不对劲。
“没事的！我能感觉到！”胡秦颜还是笑着将那口菜，给咽了下去。
“算了吧！你别撑了！”狐亦枫闻言，叹了口气，道：“胡瑶，把她的土拿出来！”
“哦！”胡瑶捧着土，只见狐亦枫夹了一块菜，放在土上，又用狐火烧了。
突然，胡秦颜的嘴里面，就塞得满满当当的。
她噎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好不容易咽下去，开口第一句就是骂人道：“狐亦枫，你是不是真的疯了！这么大一口！”
“来人了！”狐艺菲这时候，适时的提醒道。
这次不是曹九送来的菜，送菜的服务员说九爷叮嘱了，一定要等七分钟之后，再揭开盖子。
“你们九爷，这次怎么没自己来？”胡瑶这时候随意地问道。
“九爷在后厨，说是要看火候，走不开人！”服务员也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的职业素养极好，不多说一句废话，只盯着计时器。
但有个外人在，房间里面的氛围，多少有些不自在。
胡瑶便没话找话地问道：“这里为什么叫茶亭？喝茶的吗？”
“对！这里当年就是个喝茶歇息的小亭子。后来，添置的东西越来越多，倒像是个小书房了。”胡秦颜温柔地笑了，每个字都是她的回忆，她的过去，她珍惜的快乐时光。
“这里就一直不开放吗？”胡瑶随后就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
服务员闻言，点了点头道：“是的！九爷嘱咐了，这里只能打扫，一切保持原样，不准挪动，不准外人参观。九爷自己还经常过来检查打扫的干净不干净。”
似乎曹九对这茶亭，也有别样的感情。
听到服务员这么说，胡秦颜低着头，胡瑶本以为她会很开心，却发现胡秦颜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阴云。
“你很喜欢这里？”狐亦枫指了指窗外，道：“看起来，都是你的口味。”
这一次，胡秦颜倒是欣然笑了道：“对！都是按照我的要求布置的！”
“这里的植物，也基本上没有换过品种吧？”狐艺菲似乎对植物格外关注，直接问道。
“对！还是以前那些！”胡秦颜还只当成是在闲聊，点头回复。
“看起来，有不少都换过新桩了。”狐艺菲若无其事地指着池边的一处蔷薇，眼神十分认真的的说道：“比如那里！看起来，也就是近几年种的吧！”
“是的！那边是九爷前后翻新的，为了找到同样的品种，还特意去了牡丹的竞拍会。”
听着服务员的话，胡秦颜的脸色一暗。
碰巧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服务员立马上前邀请胡秦颜亲手揭开盖子。
胡秦颜不得不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胡秦颜按照服务员所说的，将她手中托着的银色暗刻蔷薇花的盖子，伸手揭开。
只见升腾起的雾气之中，一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羹汤，盛放在其中。
“这是什么汤？”胡瑶在一旁闻到了很香的味道。
应该是荤汤，闻起来有肉质的鲜香，但没有一丁点儿的鲜味，这不像是胡瑶以前接触过的任何一种羹汤。
服务员礼貌地介绍道：“这是九爷最新的招牌菜，锦丝地龙羹。”
锦丝地龙羹？
胡瑶倒是没听过这种汤。
她看向身旁的狐艺菲，却发现狐艺菲正盯着胡秦颜。
而胡秦颜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好！放着我们自己来吧！谢谢！”狐亦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勺子，暗示她可以先行离开了。
服务员前脚刚刚关上门，胡秦颜后脚就脸色发白地推开了那碗金丝地龙羹。
“闻着挺香的。你不尝尝吗？”
狐艺菲故意伸手将羹汤的碗，往胡秦颜的面前，又推了推。
胡秦颜却转过脸去道：“不用了！我不爱吃！谢谢！”
她甚至于都不愿意转头去看那碗羹汤。
场面上，奇妙的尴尬氛围，瞬间蔓延开来了。
胡瑶也察觉到这恐怕不是一碗简单的羹汤，她凑过去瞄了一眼，只看见汤碗里面，飘着一些各色食材切成的细丝，另外有几段黄鳝似的肉质。
“这是……蛇羹……？”胡瑶特别小声地说出了“蛇羹”两个字。
她只是听说过这道菜的存在，从来没有见过真的有厨子烹饪这道菜，也没见有人吃这道菜，“这……真的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