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狐亦枫和狐艺菲，也感觉到了妖力，她们三人几乎是立刻就冲了出去，沿着妖力出现和消失的方向，分头就追。
有了狐亦枫和狐艺菲的配合，这次还真的让胡瑶抓到了妖力的源头。
那是一只瘦弱的鸬鹚！
胡瑶从来没见过那么脆弱的鸬鹚。
它看起来就像是皮影戏的道具一样，几乎瘦成了薄薄的一张，随时都会被风折断。
鸬鹚被狐亦枫拎着脖子，扯到了殡仪馆的门口，狐亦枫没有客气，直接质问道：“说！是不是你害死人了？你和王奶奶什么关系？为什么还跑到葬礼来？”
被捏着脖子的鸬鹚，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连连扑腾翅膀，看起来就要咽气了。
胡瑶急忙求情道：“你先别动手！要死了，它看起来快不行了！”
胡瑶好不容易说动了狐亦枫松开一些手，只见，鸬鹚趁机就遛了出去。
可惜狐艺菲早就在身后等着了，一个迎风掌，又给鸬鹚扇到了狐亦枫的面前。
这一次，狐亦枫可是毫不客气了道：“你既然已经修炼成妖，自然知道妖界的规矩。我们是什么，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那老鸬鹚颤抖着匍匐在狐亦枫的身前道：“容我，化作人身，慢慢道来可否？”
这地方虽然是宾馆门口，几个人围着一只老鸬鹚，也的确诡异了一下。
狐亦枫想了想便同意了，只不过，她单手就拎起了鸬鹚，毫不留情地将他抛进了胡瑶的车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行了！说吧！”狐亦枫对老鸬鹚毫不客气道。即
便他化形之后，看起来已经是耄耋老人，连胡须都已经满是苍白的银色了。
“你！”凑过来的老姜一看就愣住了，道：“怎么会是你？”
那老鸬鹚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了脸，可这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他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了。
“这些年，多谢你了！”老鸬鹚终究还是放下了遮脸的手，叹了口气，道：“唉……被你们逮到了，这都是命啊！都是命……”
老姜倒是还没说什么，这鸬鹚就自己感慨上了道：“这就是命里注定啊！她就住在你隔壁，你就是个纸扎匠，我又去你那里讨香火。唉……这都是命！”
这老姜听的一头雾水道：“你先别在这命不命的了，你不就是河心洲道观里的那个人？你原来是个鸬鹚？到底怎么回事？”
“王奶奶的去世，跟你有关系吗？”胡瑶也厉声问道。
没想到老鸬鹚嗫嚅了半天，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你！”胡瑶那个气啊，伸手就按住了老鸬鹚想要捂脸的手。
就在她们俩的手接触的瞬间，胡瑶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力，那妖力实在是太过微弱，胡瑶甚至于没有催动自己的妖力，一些记忆就自动地流入了她的脑海当中。
这些记忆，极为庞杂，但并不混乱，可以说很有条理，能感受得到这老鸬鹚不是个胡乱来的人。
胡瑶本来不想理会他无用的记忆，只想着找到王奶奶死亡的真相。
可是她在感触之中，竟然看到了一些意外的情形。
王奶奶离开人世之前，老鸬鹚的确到过王奶奶的住处。
可他不是偷摸着悄悄进去的，他是直接敲门进去的。
王奶奶给他开了门，笑着称呼他为“老卢”，还让他进家里坐。
“我就知道，日子差不多了，你要来了！”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
“老卢啊！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有什么事情，你就都说了吧！咱们俩啊，这辈子都是命！”
“命里注定的事情啊！要不来，也走不了！你看咱们这会子见面了，不也是命吗？”
“你早年说过，等我走的那天，你肯定要送我的。我就等啊等，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些姐妹都怕死的嘞，我不怕，我想着日子到了，就能见着你了。”
“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啊？你都变成了老头了！”
……
王奶奶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老卢却一直沉默寡言地跟着。
王奶奶在屋里面转悠，他也跟着转悠。王奶奶去厨房烧水，他也跟着。
就像是王奶奶的影子一样。
“舒卿！”终于开口的老卢，只挤出来了两个字。
王奶奶的手抖了抖，一下子就将茶壶里的水倒多了，溢了整个灶台的水，也抵不过王奶奶下雨似的泪水。
泪水和茶水，混杂在一起，被灶台的温度烤热，蒸发，最终无痕无迹。
老卢的记忆里面，从厨房窗口照进来的光，将好落在了王奶奶的身上，即便是一头苍白的银发，也在光照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舒卿。”老卢再次开口，道：“时候差不多了，来看看你，我也能了结最后的牵挂。”
“老卢。”王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你来都来了，吃顿便饭吧！我都好多年没给你做过饭了！”
“饭，就不吃了！”老卢拒绝了王奶奶的好意，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当年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对，这些都是我命里的劫数。有的事情，不是现在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能说。如果，如果下辈子咱们都能够投胎做人，我就都告诉你。”
“什么叫下辈子告诉我？”王奶奶立刻板起了脸，道：“你说好的，等我死之前，就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不然的话，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老卢似乎早就猜到了王奶奶会这么说，他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大手，骤然握紧，像是下定了决心道：“舒卿，这么多年，我心里面一直过意不去。”
“你要是过意不去，就趁着我还能喘气，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奶奶握住了那双粗糙的大手，道：“告诉我，卢哥哥，告诉我吧！我也这把年纪了，不是那个时候的小姑娘了，你别让我死了都惦记着啊！”
“好！”老卢反手握住了王奶奶的手道。
那双手，柔软又温暖，即便全是皱纹了，也依旧像是软和的棉布，体贴地包裹住每一吋皮肤。
就在这时，这段记忆忽然中断了。
胡瑶猛地睁开眼，就像是被人从水里面拎出来一样，她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