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僧来讨口水的这件事情,本身不奇怪。
但游方僧一般不会主动打扰纸扎铺子,这里面说起来,都是行内的规矩。
简单来说,就是游方僧毕竟是僧人,是佛门弟子。
他们的确可以接触纸扎,也会有人专门请了纸扎,去给师傅开光诵经的。
但是,纸扎铺子不一样,传闻纸扎铺子周围,大多容易出没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比较容易聚集阴气,这样才能够让纸扎到了地府发挥原有的作用。
游方僧人这样的佛门弟子,如果经常出入纸扎铺子,容易破坏铺子本身的风水。
但老姜还是给他端了茶水,还拿了些吃食。毕竟出门在外不容易,谁都不想餐风露宿的,还得吃别人的闭门羹。
吃茶的时候,游方僧就和老姜打听了起来,附近有没有寺庙可以挂单,又或者有没有修行之人,可以共同探讨一二。
这一来二去的,也就提到了河心洲那个奇怪的人。
虽然说河心洲的那人建的是道观,游方僧是佛门,但游方僧还是打算去探一探。
他没有说为什么,只是说岸上生活不易,河心洲更是不容易,既然听闻,便是有缘,既然有缘,不妨一见。
“后来的事情,你问小兔崽子吧!”老姜将自己儿子拎了过来,道:“不是你那个同学去的河心洲吗?”
小姜闻言不由得瞥了一眼他的父亲,和最开始的时候,他和老姜随时准备干一架的气势不同,现在的小姜,虽然不满,也只是在眼神里面,略微发泄一下而已。
“我有个同学,叫猴子。猴子他们家是摆渡的,有自己的船。那个和尚想去河心洲,别人都不敢去,因为听说河心洲邪性的很。”小姜说着突然停下来,看了一眼老姜,道:“反正,猴子说给钱就去!他是背着他爸妈,划船送的和尚,去的河心洲。”
可老姜却不信什么河心洲邪性,他说自己小时候,学游泳都是在门口的大河里面,体力不支的人,都会游到河心洲休息片刻,之后再回来,那个时候的河心洲,就是个孤岛而已。
可是小姜却说,河心洲上的确有个奇怪的道观,只在门口挂了个木头牌子,用毛笔字潦草地写了“道观”两个字。
里面也不像是普通的道观,没有塑像,没有排位,没有常见的神明,不如说更像是别人的住所,只在偏殿里面,供奉了一个盖着布的塑像,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游方僧一到河心洲,看见道观的瞬间,就说这地方不对劲,转头就要猴子带他走了。
那次去河心洲,没有遇到那个奇怪的人,但是看见了不少姜记纸扎的东西。
说到这里,老姜又冷哼了一声道:“咱们家的东西,猴子都能够看出来了?”
小姜明显知道说漏了嘴,可偏偏就是不承认。
“行了!别嘴硬了!我早就知道你去过了。”老姜其实心里有数,道:“不然的话,你以为回来之后,你怎么烧了五天不见好?我为什么带和尚师傅来给你看病?”
小姜却并不记得这段回忆了道:“我真的烧了五天?真的有和尚师傅?好像是有段时间,身体特别没力气,请了好久的假!”
看他真的不记得了,老姜也没有多说什么道:“反正,河心洲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多了。我也不知道他王奶奶为什么要葬到那个地方去。唉……怎么去呢?”
老姜没有想着拒绝,也没有想着逃避,而是认真地在想怎么处理。
“等等……人走了,咱们也不能就这么静悄悄地处理了吧?”小姜到底还是个有常识的现代社会人类,道:“搞不好这就是失踪人口啊,是不是得要上报?”
“你小子,以为你爹是傻的啊?”老姜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气,道:“根据居委会联系了,手续的事情他们负责,咱们管葬礼的就行了。”
正说着,居委会的人已经到了。
老姜和小姜毕竟是这一片土生土长的,他们倒是熟悉的很,办理好了基本的业务,再加上王奶奶早就给居委会打过招呼,说自己如果走了,一切事情都教给姜家处理。
居委会也就简单核验了死亡,结束了基础流程。
因为王奶奶是孤寡老人,他们还贴心地送上了葬礼的补贴金,并且主动提出,要不要办追悼会。
“追悼会就不用了!有点儿麻烦的是,老人家生前的遗愿,是想要葬到河心洲去啊!”老姜其实也是知道规矩的,道:“现在不让土葬了,我也不好为难你们。老人家也没说一定是土葬。所以呢,还是得给你们说一声的。”
居委会的工作人员闻言,面露难色道:“这个……”
没想到他们犹豫的,并不是丧葬仪式的问题,而是:“河心洲已经不属于咱们的管辖范围了,只能说,范围内的事情,我们一定尽力帮忙。”
有了这句话,老姜也不再多说,谢过了他们,表示自己一定尽力办好王奶奶的葬礼。
“这件事情,就先交给我们吧!”老姜主动将这件事情,给揽了下来,道:“咱们两家也是很多年的老邻居了,做点儿事情应该的。小子,你回去干活,这里我守着!”
他们说什么都不让狐氏的人插手王奶奶的葬礼了,只因为王奶奶生前就是喜欢清净的人,经常往来的老邻居老姜也都认识。
后来,王奶奶的葬礼简单简洁地办了,来吊唁的都是周围邻居,还有一些老姜也不认识的人,都上了年纪了。
这些人送别了王奶奶,老姜就让小姜充当孝子,给王奶奶火化了。
送别仪式的时候,胡瑶和狐亦枫也去了,那天狐艺菲有空,便也一起跟着去了。
三位黑衣美人出现在了王奶奶的葬礼上,还被一轮了好久,有人在背后说她们会不会是王奶奶的不肖子孙。
后来,还是老姜解释说这是来葬礼帮忙的熟人,才算是平息了流言。
等王奶奶火化结束,一位鹤发老人,就成了手中的一捧骨灰了。
就在小姜捧着骨灰盒子,一步步走出殡仪馆的时候,胡瑶又感受到了那一丝微弱的妖力。
还是那熟悉的感觉,还是出现之后立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