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顾清扬已然回到了程晴雪家中。
尽管一度尴尬得没脸见人,但更为尴尬的是眼下李秀生还没有单独为顾清扬安排住处,换句话说她若是不想露天过夜就只能回来。
姜凡来了兴致,很想看看故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整顿饭的时间“一家四口”全都沉默不语。
春哥和冬妹几次想要开口,可见到母亲和顾清扬脸上的表情,便只能硬生生把话给憋回去。
正看得有些无聊,忽然姜凡心念一动,随即赶忙看向小地图。
就看在地图的正北方,赫然出现了一片排列整齐的蓝点,看得强迫症患者都要直呼舒畅。
姜凡急忙拉近视角,就看黑夜之中的高坡之上,密密麻麻的火把远远看去宛若黑夜中潜行的狼群。
“来的还挺迅速。”姜凡眯了眯眼睛。
不过由于那个位置刚好卡在地图的边缘,所以他只能瞧见先头部队,逄家到底来了多少人并不知晓,甚至领头人是谁这会儿也不清楚,只瞧见队伍最前头带路的那个独眼马匪。
再看整支部队,姜凡不得不赞叹一声装备精良。
每个兵士都配有全套的铠甲,长矛、弯刀、弓弩也都齐备,以适应远近冲阵各种战斗。
同时从军容来看,这支队伍也的确称得上是精锐。
就看他们的行进极为有序,完全没有那群马匪的杂乱无章。
尤其这会儿已经天黑,能在黑夜中保持行军队伍的整齐,已经不是一句训练有素能够形容的了。
只可惜帅不过三秒,就在大部队跟着那独眼马匪快速行进之时,突然最前排的兵士脚下一空,紧接着夜空中便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
“卧槽!”
姜凡瞠目结舌。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铲掉这个斜坡就是让你这一次无功而返。继而来回折腾你几次,让你多派点人手来我好一把梭哈玩一波大的。
结果没想到计划很完美,但第一步黑夜却给敌我双方都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惊吓。
在逄家人的印象里,这个斜坡仿佛从自己出生那天起就存在。
尤其是队伍的最前头还有那名独眼马匪的带路,任谁也不会想到就在一天前走过的路会突然消失。
于是那向来让破阵营引以为傲的机动性,此刻却成了他们的梦魇与催命符。
即便有人察觉到了异常想要勒停战马,也会被后面的同伴给顶下去。
套用那一句广告词来形容就是:根本停不下来。
霎时间,坡上坡下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
然而面对这个局面,姜凡却半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本指望利用这些人刷一波建设币,可如今粗略计算,摔下山坡的骑兵差不多快要有两百了吧?
咱就保守估计,只死了一半,或者再保守点,三成,也就是四五十人。
那根据之前飞骑卫的“单价”,自己这是直接损失了两千多建设币啊!
好在值得安慰的是,自己虽然少了点收入,但这波对于逄家来说怕不是要伤筋动骨。
毕竟用顾清扬的话来说,此前破阵营不论是剿匪还是与北方异族战斗,伤亡率都是极低。
仅以最近这五年来说,历经大小数十战,总共就战死了两人而已。
可如今,战斗还未打响,就直接废掉了将近两百,逄煜若是知道怕不是要疯。
就在姜凡为小地图的范围有限,没法看到带队之人脸上的表情时,黑幕后头传来一阵怒吼:“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下!”
“呼呼啦!”
伴随着这声怒吼,勒停在悬崖边的队伍急忙朝两边散开。
不多会儿,就看一名满脸怒容的青年率领着约莫三十名侍卫,与一名身着黑袍的山羊胡儒生策马来到跟前。
“这应该是逄煜的小舅子吧?”姜凡看着小地图上标注为“岑锋”的蓝点喃喃道。
尽管没听顾清扬提过这名字,但就凭他能统领破阵营这一点,其岑氏亲兄弟的身份就八九不离十。
再把目光看向那名儒生,姜凡的眉毛微微扬起:“原来他就是陈玄儒。”
之前因为顾清扬的推荐,让自己对对方颇为好奇。
如今这第一印象果然还不错,至少看面相确有一团正气在。
并且其周围可是一群身经百战的杀胚,他那儒雅的气质顿时与周围形成鲜明反差。
“见过岑将军,军师!”兵士们齐声道。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岑锋厉声道。
“将军,那边……那边突然没路了,好些兄弟都摔下去了!”
“你说什么!”岑锋和陈玄儒闻言都是一惊。
而当两人借着火把的光茫朝悬崖之下看去,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将近两百的精锐,此刻有一多半已经摔得一动不动,剩下那些或是哀嚎或是惨叫,几乎都已经没法动弹。
“怎……怎么会这样!”岑锋嘴角抽搐,好半天才挤出这几个字。
“岑将军,我们也不知道啊!”
“是啊,我记得这里明明有一个缓坡的!”
“我也记得有,去年咱们操演还来过这里不是?我绝对不会记错!”
…………
一时间,兵士们七嘴八舌。
但不论说的是什么,意思却都大差不差。
“我说,会不会……我们走错了路?”终于,有一个兵士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听见这句话,之前那些人瞬间噤若寒蝉,一个个都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带路的那小子呢?把他给我带过来!”忽然,岑锋像是想起了什么,发了疯一样怒吼。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片刻后一个兵士指向坡底的一具疑似尸体道:“岑将军,你看是不是那家伙?”
“这……”岑锋彻底傻了。
破阵营,那可是逄煜的心头肉。
这要是回去让他知道了,哪怕自己是人家的小舅子都不好使啊!
“怎么办……怎么办!”
岑锋牙关紧咬,同时在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应对之法。
忽然,他眼角余光瞟见不远处同样凝视着下方的陈玄儒,顿时计上心来。
就听仓啷一声快刀出鞘,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岑锋已然将刀子架在了陈玄儒的脖子上。
“将军,你要做什么!”
破阵营兵士陡然一惊,不少人手也齐齐摁在了刀柄上。
作为逄煜的心腹,陈玄儒对于破阵营的兵士可是有指挥权的。
尤其若是逄煜、桓楚都不在场的情况下,对方可是有便宜行事的权力的。
并且虽然你岑家为逄家的大军提供了充足的军需物资,可破阵营却是逄煜自掏腰包建立,和你岑家半毛钱关系都没。
然而此刻岑锋的刀锋已经紧贴陈玄儒的脖颈,所以众兵士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仅仅只是全神戒备。
至于岑锋带来的那三十名亲卫,尽管不知道主子为何如此,但职责却让他们全都抽出了佩刀将岑锋围在中央,严防破阵营的兵士有任何不轨之举。
“岑……岑锋,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即便再足智多谋,陈玄儒此刻也完全弄不懂对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至于姜凡,此刻也是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自己就铲掉一个斜坡而已,怎么摔残两百来骑兵不算,眼瞅着主将要闹内讧了?
就目前这架势,自己收编陈玄儒的计划怕不是得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