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同一时间,一个急促中带着惶恐的声音在逄府中响起。
岑氏快步来到前厅,只见厅前跪着两名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兵士。
若不是他俩的身上还穿着属于破阵营的专属铠甲,岑氏几乎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丈夫麾下那支无坚不摧的王牌部队里的兵。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惊慌!”岑氏怒声道。
“回禀主母,出事了,出大事了!”兵士甲带着哭腔,语气中带着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惊惧。
“大事,”岑氏的心咯噔一下,一股浓烈的不祥之感涌上心头,但最终她还是强行稳住了心神道,“什么大事?”
“主母,今早老爷与主母的三兄弟带领我等前去那河谷的祥瑞之地。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你快说啊!”
“结果,那地方不知怎么出现了一个金甲天神。”
“天……天神?”岑氏瞪大了眼睛,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没错,就是天神,小人不敢乱说,他也可以为我作证!”
兵士乙闻言急忙以手指天:“没错,小的愿意用全家性命发誓,绝对没有看错!”
“怎……怎会如此!”岑氏的身子晃悠了一下,一旁的侍女见状急忙上前将她搀扶到了座位上。
“我没事了,”缓了一会儿,又喝了口侍女递上的茶水,岑氏再次看向那两兵士,“你们……说下去!”
“是!”兵士甲继续道,“那天神乍一出现后,就分化成了五百名刀手,随后这五百人不到盏茶的工夫,就把两千多个兄弟全都给杀了!”
“你……你说什么?”岑氏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下巴也几乎要贴近脚面。
“主母,小人对天发誓,此言句句属实,如若有半句虚言,我……我不得好死!”
“没错,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愿对天发誓!”
“你……你们……”岑氏全身哆嗦。
两千破阵营精锐,战力碾压一万大宣官军的存在,不到盏茶的工夫就被杀光了?
即便两人都如此赌咒发誓,她仍旧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主母!”侍女见状,慌忙上前一通揉捏,好一会儿才让岑氏重新平静下来。
一名侍女端上茶水,岑氏接过抿了一口后再次看向那两人,颤声道:“那……那我三兄弟还有老爷呢?”
“他俩被那祥瑞之地的人给抓了,恐怕……恐怕……已遭不测!”
由于当时离得太远,所以两人并没有看清阵前与逄煜会面之人究竟是谁,不过逄煜和岑锋被镇民捉走的那一幕他确是远远瞧见。
“不测!”
听见这两个字,岑氏眼珠子往上一翻,直接晕厥了过去。
“主母!”
一声惊呼回荡在前厅,旋即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约莫半个时辰后,岑氏悠悠醒转,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
“我……我怎么在这里?”她看向床边的侍女。
“主母,大夫说您急火攻心……”
“人呢?”
“人?”
“那两个报信的人呢!”
“还……还在前厅。”
“快!扶我过去!”
“可是主母……”
“你敢抗命!”岑氏猛然拔高了嗓门,吓得侍女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多会儿,她便在一众侍女的搀扶下重新来到前厅。
只不过此刻的前厅已然坐满了人,绝大多数都是逄煜的姻亲。
靠近主座的位子上,坐着一个壮硕的青年。
此人叫逄墉,乃是逄煜的次子。
尽管与逄坤、逄城一样也是庶出,但因为其母乃是岑氏的堂妹,所以逄墉的地位一直要高于逄坤和逄城。
与逄基不同,这逄墉生得孔武有力,勇猛过人,乃是军中战力仅次于桓楚的存在。
由于起兵在即,最近几天他一直都驻扎在军中,方才得到了消息便立刻飞奔回来。
而在主座之上,端坐着一名身形枯瘦的白须老者,瞧着约莫七八十。
当他见到被人搀扶进来的岑氏时,急忙起身跑了过来,语带关切道:“女儿,你怎么样?”
“不妨事,大夫说只是急火攻心,有劳父亲挂心。”岑氏恭敬回复道。
老者名唤岑鸿,正是岑氏的父亲逄煜的老岳丈。
因为年事已高,所以平日里他不太过问俗事。
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且眼下逄府之中几乎没有了主事之人,于是下人们不得不重新把他请了出来。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岑氏便站到了岑鸿的身后。
“诸位!”岑鸿清了清嗓子,看向厅中众人道,“事情,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不知诸位怎么看?”
“怎么看?哼!”说话间,逄墉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朗声道,“我这就去带一支军队平推了那破地方救回父亲!”
“胡闹!”岑鸿瞪了这个外孙一眼,“你自认你的勇武比桓楚如何?”
“这……不如。”逄墉嘴角抽了抽,尽管很自负,但却不得不承认根本不是桓楚的对手。
“那你可知桓将军是怎么死的!”
“这……有……有所耳闻。”
“哼,那你的军队比之破阵营又如何!”
“这……也不如……”被外公连续两次灵魂拷问,逄墉顿时就有点蔫儿。
“既然也不如,那你此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可难道就这样算了?”逄墉抓住机会,还了外公一个灵魂发问。
这一下,轮到老头子开始语塞了。
若说算了,那逄家的人还不得反了天?
可不说算了,桓楚加两千破阵营都栽了,自己这边的人去了也是送人头。
这该咋办?
正这时,一侧的座位上站起一个中年,就看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看着岑鸿道:“老爷子,依我之见,此事的确就该这样算了!”
“你说什么!”岑鸿还没开口,逄墉怒目看向说话那人,“徐通,你特么有种再说一遍!”
这徐通的妹妹正是逄坤的生母。
徐家的实力虽无法与岑逄两家相比,但也算是西北本地豪族,颇具底蕴。
而这徐通也是勇武过人,实力与逄墉在伯仲之间,乃是此次起兵的主力部队之一。
平日里,他与逄墉一直不对付。
再加上此前逄坤随逄基出发前曾经来找过他和他妹妹。
在逄坤的描述里,那所谓的天降祥瑞根本就是苍天示警,自己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结果没想到一语成谶。
对于逄坤这个外甥,徐通一直很喜欢。
而对于起兵造反,他也一直十分抵触,毕竟如他这样的家族极有可能在造反的过程中成为岑逄两家的炮灰。
倘若逄坤还活着,那他或许还有一个去拼命的理由。
可如今逄坤已死,他自然无心再为逄家去卖命。
“老子有什么不敢?”看着逄煜的怒目,徐通冷哼一声,“老子不但要说,还要说不仅仅是这件事就该这样算了,连起兵造反的事情也该算了!”
“嗡……”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逄墉的脸黑如锅底。
尽管在外人眼里他在逄家的地位要高于逄坤和逄城,但逄墉自己却很清楚自己身份的尴尬。
因为只要逄基不死,他就一辈子成不了逄家下一任家主。
而对于这个不学无术的哥哥,他更是打心底里瞧不起。
所以逄墉一直都把此次起兵视作自己赢得翻身的契机。
只要能够立下足够的军功,赢得足够的威望,拉拢到足够的支持,将来就有希望让父亲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于是徐通的话,俨然就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仓啷啷!”
一声清响,就看逄墉猛然拔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徐通道:“徐通,你想试试我新磨的宝刀是否锋利么!”
“巧了,”徐通冷笑一声也拔出了佩刀,“我的宝刀也刚好新磨,正想用你的脑袋来试试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