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大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徐通的带头,无疑给其他联姻的家族做了榜样。
很快,四公子逄境、六公子逄坚以及五公子逄城的母舅,尽皆站到了徐通这边。
若是逄煜和桓楚还活着,那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可如今就你一个逄墉,咱们对你的忌惮还真没那样厉害。
“你们反了!”看着面前的众人,逄墉的嘴角微微抽搐。
其他人他可以不放在眼里,然而这徐通他是真没把握将其拿捏。
“反了?”徐通冷笑一声,“天降陨石,苍天示警,起兵造反,大逆不道!你逄墉想要建功立业,想要拿我等的身家性命去换富贵,我呸!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徐通恶狠狠地瞪了逄墉一眼,旋即阔步朝厅外走去。
“且慢!”正这时,主座上传来了岑鸿的声音。
徐通转过身,看了这位枯瘦的老人,淡淡道:“岑老爷子有什么指教?”
岑鸿虽有威望,但岑家嫡系子弟却无人掌控兵权。
至于军需物资,若是大战开始自然所有人都得仰仗你,可如今老子退出不想干了,那特么谁还来供着你?
岑鸿是活了一辈子的人精,自然明白徐通的心思。
若在平时,他还真没办法约束对方。
可此刻,却见他不急不慢地站起身,旋即冲着大厅之外一抱拳,语带恭敬道:“还请特使大人出手相助!”
“特使大人?”听闻此言,所有人都是一怔。
可就在这愣神的光景,一道人影突兀从厅外闪现。
只见他的衣着与岑鸿带来的亲卫无异,然而脸庞却与中原人士大不相同。
“异族!”
众人惊呼出声。
听见这两个字,那人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随后用还略显生硬的中原话道:“不是异族,是王族!”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就看此人猛地拔出腰间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徐通。
徐通固然勇猛,但终究是马上的将领,并且他此刻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防备逄墉和岑鸿,全然没料到这异族人竟会突然偷袭,且速度还是如此骇人。
就听“噗”的一声,匕首直直没入徐通小腹。
不等徐通痛呼出声,这家伙无比熟练地将刀子一通翻搅后快速抽出。
“唔……”
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徐通顿时瘫倒在了地上,仅仅又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这一幕说来话长,可实际发生却在一瞬。
好些人直至徐通殒命都没能回过神,直至听见了逄坤母亲徐氏的惊声尖叫。
岑鸿冷冷地瞟了逄坤的母亲一眼,顿时吓得对方止住了哭声。
而适方才站在徐通这边的逄境、逄坚等人,此刻也都战栗着把头低下,不敢去看岑鸿的目光。
见这群人终于消停,岑鸿这才冲那名异族特使一抱拳,语气恭敬道:“多谢特使大人出手相助!”
“好说,”那特使倨傲一笑,“‘王’派我前来,就是以防万一。”
“是是是,阁下的‘王’当真英明神武,令岑某钦佩!”
看着向来在逄煜面前都态度傲慢的岑鸿竟对眼前的异族人点头哈腰,在场所有人的内心都涌起一丝莫名的愤怒。
愤怒自然是因为中原人与异族世代为仇,可你岑鸿竟公然勾结异族,你难道不知道这可是要夷三族的大罪?
然而震慑于这名特使的恐怖实力,此刻没有人胆敢表达心中的愤怒。
当然除去愤怒之外,众人此刻更感觉到了一丝惶恐。
因为这特使刚才的话语中提及了一个称呼,“王”!
一直以来在中原地带都有一个关于北方异族的传说,那就是曾经的北方也有一个强大的王朝。
四百年前,中原大乱。
彼时的异族王朝内部早已派系林立,内耗不绝。
为了调和矛盾,当时的异族王便趁着中原大乱之际挥军南下,但最终却被高祖重创于西北。
大宣立国后不久,北方就传来了王朝分裂的消息。
自此北方异族各自为政,对于势力的首领或称尊、或称君、或称主。
但不论是谁,都不敢以“王”自称,一旦僭越便会遭来其他势力的群起而攻。
可如今,这特使竟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这个称谓,这莫不是意味着北方的异族在历经了数百年的分裂后重新走向了一统?
若真是如此,那中原岂不是危如累卵!
可纵然心中有千般恐惧万般愤怒,此时此刻却无一人敢多说一句。
而看到岑鸿那谦卑的样子,特使脸上的神情愈发傲慢:“那是自然,我家王乃是得上天眷顾之人,英明神武自不必说!”
“是是是,”岑鸿急忙笑着附和,旋即他话锋一转,道,“特使,眼下有一件事需要请特使决断。”
“何事?”
“是这样……”岑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他原本是打算来一个驱虎吞狼,借异族特使的手去为自己的外孙复仇。
岂料那特使听完他的讲述后却是一声冷哼:“岑鸿,你和我说这些是打算拖延起兵么?”
“不,不是……”
“不用解释!”不等他说完,特使便直接打断,“我家王说了,起兵时日既然定下,纵然你有天大的理由都不得更改!否则,我们可不介意把你岑家这些年从我家王那里得到的好处与外人说道说道。”
“唔……”
听见这话,众人看向岑鸿的目光变得愈发愤怒。
原以为你只是今日勾结异族,却没想到你岑家早就与异族蝇营狗苟!
这偌大的岑家家业,怕不是也是如此得来,这世上怎会有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至于岑鸿,则仿佛被人死死扼住了咽喉,众人的目光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外……外公……”逄墉嘴角嗫嚅,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哟,你连自己的亲外孙都没有告诉啊,当真是守口如瓶!”特使语带戏谑地瞟了岑鸿一眼,旋即看向逄墉道,“年轻人,你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
“唔……”尽管素有勇猛之名,可此刻被那特使凝视着,逄墉就感觉全身发颤,最后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
“行,我来告诉你,”特使嘲讽一笑,“你们岑家这些年得到的牛羊马匹,尤其是那些骏马以及上等精铁,都是我家新王无偿赠送的!至于交换条件,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在场的诸位都是聪明人,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