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号内,燕克简隐约听闻甲板上的喊杀声,知道红莲号的人到了。他知道,必须要快速抓住展红莲了,否则事态如何发展真不好说。扫视四周,只身走向隔壁的杂物舱,粗略翻找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撬棒。
刚走几步,庞坎快步追了上来,趴在燕克简耳边,手指指向船尾油料舱方向低声说道:“那边似乎有动静。”
燕克简精神一震,压低身形,和庞坎一起悄悄摸了过去。
油料舱一般都在船上最偏僻的位置,旁边是螺旋桨舱。螺旋桨轰鸣的声音和油料舱难闻的气味让人本能的厌恶。
燕克简和庞坎并没有进入油料舱,而是进入了螺旋桨舱。周曙和展红莲等人已然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燕克简走在前面,悄悄进入螺旋桨舱,警惕的四下张望,暂时未发现异常。忽然,一股源自本能的警惕涌向他的心间,燕克简猛地转头,只见庞坎正手持一把匕首瞄准他的后心。
庞坎见被识破,立刻对燕克简发起攻击。
燕克简大惊,仓促间惊呼躲闪,同时不停用脚踢踹,尽量保持距离。以庞坎的战斗力,燕克简完全不敢尝试空手夺白刃。
螺旋桨舱噪声很大,打斗声并没有引起其他水鬼的注意。就算燕克简呼救,距离最近的水鬼是正在想方设法撬开陀螺舱,他们满耳朵都是自己砸锯螺旋桨仓弄出来的噪音,能不能听到燕克简求救声还是未知数。而他们赶过来也需要时间。燕克简干脆放弃了呼救,打起全部精力应付庞坎的攻击。
庞坎再次攻来。燕克简随手将一杂物砸向庞坎。庞坎扭身躲过,欺身到燕克简身旁,匕首从右上方向燕克简喉咙刺来。
燕克简大惊,在这个距离上,匕首的威胁将发挥到最大。就算挡开这一记攻击,只要庞坎将匕首缩回去再次刺来,燕克简几乎不可能准确判断出匕首的刺击路线。
电光火石之间,燕克简向前一步,钻到庞坎怀中,这样庞坎的匕首位置是在自己的脑后,那里的要害较少,自己还能多支撑一会。
对后背的攻击并没有来。燕克简早已猜测到了,庞坎既然已下死手,断然不会放弃对要害的攻击机会转而攻击其他部位。但这让燕克简更加被动了——谁知道庞坎下一步会怎么攻击呢。
电光火石间,往日训练时庞坎的教导一幕幕出现在燕克简脑海中。
——你右手拿兵器攻击别人时,如果被别人欺身,兵刃被架在对方脑后,不要着急。此刻对方会非常紧张,因为只要你把右臂弯过来,身子再往右转腾出空间,就能抹到他的脖子。在这个时候,人的本能是弯下腰后退躲避。所以,你可以抓住他的后衣领,控制住他头的位置,然后攻击他的脖子。而在那种姿态下,对方根本没有办法阻挡或躲避。
燕克简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不让自己低头弯腰,并将身体尽量往对方右肩方向靠,压缩对方右臂挥舞的空间。
“兵刃还在对方手中,他肯定会选择其他的攻击方法,会怎么攻击呢?”燕克简尽力保持着头脑清醒,回想着之前庞坎的教学,快速分析对方下一步动作。
“庞坎的右手被架在我身后,没有挥舞的空间。而此时,他的左手还是自由的。此刻,他的左手之前尝试抓我的后衣领,等待我低头弯腰后控制住我的头部。而我如果一直不低头弯腰的话,他会顺势把右手的兵刃递到左手,然后左手拿着匕首绕到我身体右下方,向斜上方发力刺入我的左腹。”
庞坎的动作隐约间也印证了燕克简的猜测。燕克简右手猛然向右下方按去,庞坎正在向燕克简腹部运动的左臂赫然被挡住了!燕克简扭头瞥了一眼,那把匕首果然拿在庞坎的左手中。
攻击被燕克简挡住,庞坎也是一惊。但他立刻调整好姿势,再次向燕克简袭去。
双方又是一阵纠缠。
几个回合后,燕克简已然不支,仰面摔倒在地上。庞坎压住燕克简的身躯,匕首对着燕克简咽喉刺去。
燕克简一边喊叫,一边用双手死死抵住庞坎的手腕。
庞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匕首上。燕克简抵抗不住,用尽最后的力气,终于在匕首刺下的瞬间让它稍微偏向。虽未刺入要害,但匕首仍然在燕克简的脖子上花开一条巨大的口子,鲜血直流。
眼见庞坎的匕首又要刺下,燕克简自知在接下来数次进攻中,庞坎定能将自己杀死,心中绝望万分。
忽然,庞坎对燕克简的攻击暂停了,燕克简趁机手脚并用后退,调整姿势,让自己遭受下一记攻击时能有更多的应对手段。
数秒之后,燕克简大脑终于腾出精力分析出了当前情况:庞坎兵刃已经一根大铁棍打的脱手,目前正在被数人围攻,无法分心应付自己。而这几人,正是展红莲周曙等人。
“我来帮你,还不快谢我?”展红莲一边攻击一边向燕克简喊道。
“感谢你!”燕克简急忙大声回应。
“谢我就老实待在那里不要跑。”展红莲说道。
但燕克简却不理会展红莲的建议,调动自己最后的体力,加入对庞坎的围攻。
展红莲眉头一皱,但也没说什么,加紧了对庞坎的攻击。
庞坎在诸人围攻之本已支撑不住马上就要被擒住,看到燕克简靠近,忽然暴起,挣脱了诸人的扯抱,向燕克简攻去。众人见状,急忙用力将其按压。眼见无法有效共计道燕克简,情急之下,庞坎右手并指为掌,中指指尖刺向燕克简的喉节。
燕克简大惊,急忙招架,堪堪挡住。
其他几个人趁庞坎全力攻击时再度扑上来,将其控制。
展红莲捆扎着庞坎的手脚,看了燕克简一眼,冷冷说道:“添乱。”
燕克简知道展红莲是抱怨他最后加入围攻,说道:“没事,他手中没有兵刃,杀不死我的。”
展红莲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如果刚才你的喉咙被攻击到了,就暂时不能说话了。我不会找个不会说话的盟友,但不会拒绝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质。”
燕克简讷讷几声,不再搭理展红莲,开始对庞坎审讯。
一分钟后,被薅着头发抬起脸的庞坎吐了一口血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个人想杀你,与其他人无关......”
燕克简尚未回话,展红莲抬动匕首一下割开了庞坎的咽喉,鲜血如喷泉一般喷出。
燕克简惊愕地上前帮庞坎捂住喉咙,试图止住他颈部狂喷的鲜血,抬头看向展红莲。
展红莲冷冷道:“机会若不把握,只会让给你创造机会的神明对你更加失望。”
燕克简目光慢慢变得像大海一样深沉,放下垂死挣扎的庞坎,招呼展红莲、周曙、曹羽、杨霖并肩走出螺旋桨舱。
浪花号的甲板上,吕伯正陷入围攻。红莲号的其他人被隔在远方,多次冲击都未能冲进来。
吕伯看了下身边的队友,他们身上都已添了多道伤口,只能勉力支撑。吕伯打气道:“在这最危险的时候,就看谁不怕死。只有你不怕死,死亡才不找你。我们一起再冲一次,动作放大一点,不要畏手畏脚的!”说罢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其他人强行振奋起精神,跟着冲了过去。
这次冲击效果远好于之前,眼看包围就要被冲破,吕伯心中一喜,却忽然听到噗嗤一声,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短刀已然插在他的胸口。吕伯只感到天旋地转,全身所有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一般,瘫倒在地上。鲜血涌入受伤的肺部,又从他口鼻喷出。
又两记匕首结结实实地捅在身上,吕伯痛苦睁着着倒在地上。他感觉到天旋地转,灵魂正快速地脱离自己的身体。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最终却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匕首之下。他痛苦地看向船舱门口,深处粘血的手想抓住什么,但手臂忽然垂落在地,没有了气息。
海盗们再次控制了浪花号甲板大部分地方,红莲号众人收拢了一下队形,发起了新一波的攻击。
“所有人住手!”“所有人保持原位,不要动!”两声命令从浪花号生活舱舱门传来。大家扭头望去,只见燕克简与展红莲并肩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周曙等三人。
“红莲号所有人,退到舰首!”展红莲命令道。她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吕伯,悲戚之色挂在眼角。“把伤亡人员也扶过去。”展红莲补充道。
“从今天起,夺天海盗团与红莲号达成同盟,所有恩怨一笔勾销。”燕克简道。
所有的人都一头雾水,不知双方为何会成为同盟。但既然首领说话,也只有听命行事。
史星岩看着燕克简身上的血迹和脖子上仍然在流血的伤口,关心道:“简儿,你受伤了吗?怎么回事?”
燕克简望了一眼史星岩,冷冷道:“还不是史叔您的好安排?”
“这话如何讲起!”史星岩急道。
“庞坎不是你极力安排在我身边的吗?”
“是庞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要和他对质!——啊,他死了?——简儿,你要相信我,我绝无害你之意。——就在刚才,红莲号上的人杀过来时,我还让这边船上的人全力杀过去,生怕他们对你不利......”
听着史星岩的话,看着倒在血泊中吕老的身体,展红莲双目燃烧着火焰。
燕克简说话了:“你让他们来救我?我不是已经剥夺你所有职务了吗?你还怎么指挥他们来救我的?”
“号召,我只是号召......”史星岩连忙解释。
展红莲凑到燕克简耳边,说道:“此人不除,终成大患。”
燕克简脸色阴晴不定,一阵犹豫后,缓缓说道:“史星岩,谋害少主可是重罪,若不处理,以后如何服众。庞坎亲口承认为你所指使,证据确凿......”
史星岩不满皱纹的脸上闪过悲切,他眼中含着泪花“少主,我绝无害你之意,庞坎是家伙给我啊!”
燕克简望着他,想到往日种种,心由软了下来,:“给你一个救生艇,你自求多福吧......”
史星岩嘴角颤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挤出几个字:“今后的日子,少主保重。”转身走向救生艇。在即将到来的强热带雷暴雨之下,仅凭一个小小的救生艇能否硬挺过去也要看他的造化了。
“少主,先把史星岩连同他的救生艇固定在大船船舷上,等到了离岸更远的洋面上再放下去吧。”一名之前跟史星岩关系很好的老水鬼提议道。
燕克简思考片刻后,接受了这个提议。
一场大戏终于落下帷幕,鲲游号也缓缓驶来了,昨晚,为了防止被云涛号发现,他们驶到了较远的地方。过来时,又看到海警的巡逻船,他们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圈才来到这里,比计划的会合时间晚了一些。
看着陆续登上鲲游号的水鬼们,燕克简与展红莲及周曙等人告别。
燕克简说道:“作为对你们的答谢,那艘船和船上的人就送给你们了。——要是真有什么宝贝,记得包给我一个红包。”说罢用下巴指了指云涛号。
展红莲赞道:“燕老板大气,多谢。我向来信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如果万一我们成为敌人,你落在我手里,我会对你留一线的。”
燕克简抱了抱拳,最后一个登上鲲游号。
鲲游号启动了,巨大的推力掀起一阵波浪,让浪花号和云涛号的大幅晃动起来。
展红莲看着固定在鲲游号船舷上装着史星岩的救生艇,心中愤恨:“要是他在这里被丢到海里,自己一定要把他捞出来百般折磨。”
不再看鲲游号,展红莲走到吕伯的尸体身前,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悲伤过后,她擦干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向同吕伯并肩战斗的人员一一询问刚才战斗的具体情况。所有人都只讲自己和吕伯两人的行为,但展红莲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展红莲眉头紧皱。忽然,她睁开眼睛,看向魏飞雨,眼神寒光闪烁:“刚才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没做好接应?”
魏飞雨眼神慌乱,答道:“小姐,当时很多人从云涛号上过来,我这边压力太大,我一直奋力拼杀,根本无暇顾及吕伯......”
展红莲紧皱的眉头放松,一双冷眼的眼睛却布满了寒霜道:“刚才我刚从船舱出来时也看到甲板上的局势了。如果你们所有人一起猛冲,不顾后方,是可以突破到船舱的。”
魏飞雨低头到:“我们对局势的把握还是比您差的远了。”
展红莲眼中寒意越来越重,正待她要做出决定时,眼睛的余光瞥到了红莲号二副和三副的眼神。如果魏飞雨被制裁,他们是接替大副之位的最佳人选。他们的眼神展红莲太熟悉了,是一种混杂了企望、急切、嗜血、功利的眼神,当年魏飞雨就经常会露出这种眼神。如果在之前,展红莲会很赞赏拥有这种眼神的人,但今天吕伯的死让她出现了别的想法。
一阵恍惚后,展红莲强压下了心头的愤怒——贸然处理了魏飞雨船上的局势会变得更不稳不说,能接替魏飞雨的候选人,每个都凶残又富有野心的人,自己务必谨慎行事,不能让吕伯的悲剧重演。
稍定心神,展红莲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些:“嗯,知道你们今天也都拼出最大力量了。你们先带着吕伯的尸体回船上吧,我过会再过去。”
云涛号上,沙金虎站了起来,走到瘫软在地的良子身边,将他扶起,说:“从今以后,你还是我最好的兄弟。”抬起头来,看到了独自向他走来的展红莲。
展红莲依然面色冰冷:“下面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沙金虎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道:“我知道你要什么,等强热带雷暴雨过后我就取给你。不过这批东西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我的和其他人的你可以全部拿走,但良子和白乘风的要留下来,那是我答应给他们的。另外守一那份也要留下来,我要换成钱交给他的家人。”
展红莲稍加思索,点头答应。
周曙等三人正在浪花号上调整船只状态。刚才一阵打斗,让浪花号有了一些损毁,如不及时调整可能逃不出不就就要到来的强热带雷暴雨了。
沙金虎顺着搬运架走到浪花号上,对三人说道:“今天太感谢你们了,跟你们的约定我定不会忘,如果盗捕珊瑚,近期我会找机会好好告诉海警。但你们也看到了,之前我们盗捕的珊瑚打斗中都被丢到海里了。他们那么多人在我们船上都没找到,对吧。这件事也只能是说给海警们提个醒,让他们注意注意,以后海面上少一些盗捕珊瑚的,也少一些海盗......”
听着沙金虎的解释,三人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是啊,战斗的情况他们都亲眼看到了,他们的船上根本不可能剩有珊瑚了,可能真的如他所说被丢到海里了吧......
“唉?你们怎么会有白乘风的通讯器材,他在哪里?”沙金虎忽然想到了什么。
“白乘风啊,他就在我们船舱里。”周曙向着浪花号的生活舱舱门指了指,“用我领你过去吗?”
“哦?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下去看看。”沙金虎转身快走几步,进入生活舱,顺着通道,下入机舱,良子慌忙跟上。
机舱的角落了,一个大铁球卡在那里,正是白乘风待着的陀螺舱。
舱内,白乘风头发和衣衫凌乱不堪。刚才,几根锯条已将陀螺舱的锁几乎锯断了,甚至不需要继续再锯,猛踹几脚就能把舱门踹开。虽然不知为什么他们忽然离去,但白乘风依然不敢开门,抱着卫星电话狼狈地说话:“长官啊,咱们海警什么时候到啊,我这边太危险啦。珊瑚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我这算不算自首啊......”
沙金虎站在仓门前,面色铁青,大喝一声:“开门!”
“啪嗒!”一声,正是步话机掉下来砸到硬物的声音,陀螺舱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沉寂后,白乘风颤抖着打开了陀螺舱的舱门。
“你,怎么,会,在,这里?”沙金虎怒目瞪着白乘风,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我......”白乘风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沙金虎捡起白乘风身边掉落的步话机,按断了通话,举向白乘风:“你在跟海警打电话?”
白乘风分辨:“沙老大......不是......不是我报的警,是周曙他们报的。我是知道海警快要到时才跟他们联络上的......啊对......这个步话机也不是我的,是周曙他们的——海警快要到了,他们离我们不远了。”
像是印证白乘风的说法,展红莲走下舱来,说道:“我手下侦得一些船只正在靠近,似乎是海警,预计还有十几分钟就能到这里。”
沙金虎仍然盯着白乘风,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从弄这个陀螺舱开始,你就在为暗算我做准备......你想火中取栗,却弄巧成拙......第六计划你不应该知道的,有人做内应......谁是内应!”
“你这个白眼狼!辜负沙老大一片信任!我要为老大除害!”良子大喝一声,从身边杂物中捡起一柄消防斧,冲向白乘风。
“滚!”沙金虎一脚踢去,却是将良子踢翻在地,然后将手中步话机狠狠砸在良子头上。
沙金虎满目凶光的盯着良子:“你给我交代清楚!”
良子翻身膝行爬到沙金虎脚前,痛哭流涕:“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白乘风,他说他先报假消息给你,等咱们执行了第六计划,他再偷偷把东西捞出来。他说,事成之后他分我一半。都是白乘风的主意。我错了,大哥,我错了......”
沙金虎转头盯向白乘风,阴森森的道:“东西的坐标你也告诉海警了?”
白乘风眼睛闪烁,一脸怯懦地点了点头:“我.....沙老大.....我也没办法,我只想保命......”
一阵阵无力感向沙金虎袭来。他峙立在那里,缓缓抬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自己所追求的义气,到头来就只剩下笑话了吗?
白乘风和良子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像是看一尊能决定自己生死的判官。
展红莲打破了宁静:“东西是不是没了?”
沙金虎缓缓转身,看向展红莲:“是的。你要的我没法给你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展红莲道:“我不要你的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回来。”
沙金虎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原以为混江湖就要靠一个义字,但你看我都交了些什么样的兄弟。”扫了眼白乘风和良子,沙金虎继续说道:“事实证明我错了,你是对的。我就是个傻子,你要个傻子有什么用?”
展红莲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你是错了,但我也没有对。我原以为让手下严酷竞争才是团队管理的不二之道。结果呢,养蛊般的养出一群各怀鬼胎满是野心的手下。还害死了吕伯。我现在很需要你......”
沙金虎看了看展红莲,道:“好吧,我现在一无所有,也只得跟你走了。”说罢,又盯向白乘风和良子。
展红莲拿出一把匕首,递到沙金虎手上:“跟你所谓的义气做个了断把。”
沙金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然后把匕首扔到一边,对展红莲说道:“我们走吧。”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展红莲随后跟上,身后传来良子放声的哭声。
沙金虎走出船舱,看到周曙三人,说道:“海警快要到了,我要赶紧离开。——你放心,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会做到的。等我离开后,我会通过电话将我盗捕珊瑚的经过全部告诉海警。”
展红莲走到跟前,催促道:“咱们快走吧,虽然我们的船速比海警的巡逻船快,但仍要以防万一,避免被设伏包围。”
沙金虎和展红莲顺着软梯爬到红莲号上。巨大的快艇启动,红莲号飞速向远方驶去。
沙金虎站在船头,迎着呼啸的海风,眺望远方。展红莲走了过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沙金虎瞥了一眼,确认来人是展红莲后,继续看向远方,说道:“我有个不情之情,你能不能拿出一点钱抚恤一下守一的家人。我执着追求一个义字,到头来真正有义的只有只有守一一人,却还死了。”
展红莲道:“你不说这笔钱我也会给的——你的行踪就是守一告诉我的。”
沙金虎如遭雷劈般呆立当场,许久后,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你就当没说,我就当没听见。”
展红莲道:“瘴海波涛恶,腥风日夜生。在海上谋生活,一不小心就会船覆舟倾。以后我们还会面对很多困难。你我都要抛弃幼稚的幻想,也不能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未来的悲欢难苦,我们要一起承担。”
漫天的红霞下,两个身形靠在了一起。红莲号飞速疾驰,绕过两艘海警巡逻船,向远方驶去。在阳光的照耀下,红莲号发出闪闪的光辉,如同获得新生一般。
一个小时后,在紧靠浪花号停泊的海警船上,在张显的陪伴下周曙等三人刚刚做完了笔录。——在吴炼秋的协调下,海警的巡逻船没有回港,直接来这里。张显帮巡逻船补满油料和淡水后,把星究号交给他人,自己也随着海警巡逻船来到这里。
“没想到你们经历这么多。——小吴,过会回程途中你们把材料整理一下,到港口后我们可能要发好几张通缉令了。”负责此次行动的堪甜港海警大队杨队长一边与三人攀谈一边指挥手下做事。
“我们的船这次被破坏的很厉害,不知道能不能用白乘风抵押给我们的钱修理。”杨霖问道。
杨警官道:“你们的见义勇为,我会上报领导,争取申请戈哇国国家奖励。至于白乘风是否要赔你们钱,这个要法院判。以白乘风那个精明的样子,抵押给你们的东西恐怕很难有真的。”
正巧两名警员压着白乘风路过,周曙也不顾场合,直接跑过去质问。看白乘风头都要缩到领子里的样子,周曙知道杨警官所言八九不离十,愤怒的他作势要打白乘风,被几名海警拉开。
“强热带雷暴雨要来了,你们赶紧驾船回去吧。哦,那个云涛号,我们自会安排人员驶回港的。”杨警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