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花满楼内灯火摇曳，花枝招展的姑娘娇滴滴地捻着手帕，欲拒还休。
作为整座万象城中数一数二的青楼，花满楼里的姑娘并不需要像普通青楼的女子那般嬉戏招摇，在外招揽客客。
她们只需如大家闺秀般静坐于楼内，便自然会有人上门来。
曹不周跨过红绸铺满的台阶，步入丝竹管弦声中。
而此时，还在后方回味他话里意思的绿莺仍不知晓他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急忙追了上去：“公子，等等我！你刚刚说的不用钱，是什么意思？”
曹不周回头看了一眼大声囔囔的少女。
此刻，随着她的高喊，花满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站在不远处拿着一柄小团扇的美妇人听见声音，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以为两人是来找麻烦的，转过身来，刚想喊人
但当她望见对方那张俊朗无双，偏又透露着一股苍白虚弱的脸庞时，她立马被惊出了一声冷汗。
在万象城，即使是城主你都可以不认识，但眼前这位万象第一纨绔，你却不能不认识。
当然，这也只是曾经而已。
他身上的锋芒，早在三年前遇见林清漪便被消磨殆尽了。
“哎呦，稀客稀客啊，曹二公子，您怎么来了？”
老鸨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
尽管她也听说了有关于曹二公子不得在风月花丛中游玩的规矩，但那又如何？
眼前的人，可是曹相府的二公子。
即使他没钱，她也不敢将对方拒之门外。
“呵呵，你说我来这里能是干嘛的？”
曹不周在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身上狠狠地拿捏了一把，惹得她花枝乱颤，娇笑连连。
花满楼的姑娘向来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作为花满楼的老鸨，她自然也不像寻常青楼的老鸨一样需要亲自下场卖腚。
若是平时，别说是被人如此动手动脚，光说言语之上的调戏，都没有多少人敢对她出言不逊。
而如今，面对曹不周的揩油，这位保养得极好的万象城第一老鸨却不敢有什么抗拒，反倒还媚眼如丝地往前凑来。
“大人看上哪一个姑娘了？尽管与我说说。”
曹不周虽有心想与这昔日的第一花魁做而论道，但今日他来毕竟是有目的，也没过多和她纠缠，拍了拍对方饱满丰润的玉臀，道：“你们这的那些还未接客登台的清倌人在哪？把她们都带出来让我见见吧。”
此话一出，老鸨的脸色立即色变。
“二公子，这、这不太好吧？”
她眨了眨眼，道：“那些姑娘都还未调教完毕，现在还不太好侍候人。”
“无碍，本公子亲手教她们便是。”
“公子……”
曹不周和煦的笑容于瞬间冰冷下来，仿佛五月的天气，刚刚还是一场盛夏，转而暴雨已如银瀑漱漱而下。
“绿莺。”
“是！”
听见曹不周的声音，于一瞬之间，刚刚还浑身不自在，脸红懵懂的少女顿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强大的威压如风暴般席卷开来。
在场的客人和姑娘顿时被震得脸色苍白，或跌或坐。
“曹不周……你这未免太过霸道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强夺良家女子，简直无法无天！”
二楼之上，一道人影在六境强者的威压之下艰难起身，冷冷开口。
曹不周抬头，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旋即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是一个面容清隽的中年男子。
对方穿着一身锦衣，腰间挂有一块令牌，只起身了一息，旋即又跌坐在窗沿边缘的木椅之上，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这个人，他认识。
下午的时候，他便是从对方的身下抢走了那张椅子，好像是与他同为听天监官员的云副统领？
虽说为了照顾到这些凡人，所以绿莺的威压刻意收敛了一些，但能在她的威压之下站起来，此人倒也的确不俗。
只可惜，他是与曹府对立的道宫的人。
见曹不周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云副统领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他取下腰间那块令牌，大喝一声：“本官乃听天监副统领——云天南，听天监素有替天行道，上达天听之权，曹不周，本官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听见这一番，曹不周面前的老鸨顿时面露喜色：“云副统领不愧是我们万象城的青天大老爷，有你在，万象城便乱不了！”
云天南颇为矜持地拱了拱手，道：“本官只是在应尽之事而已，在场的诸位，都可为本官作证，是他曹不周先目无王法的！”
曹不周似笑非笑地回头望向二楼中的男子，淡淡道：“你要替天行道？”
“如何？”
云天南脸色一沉：“听天监只受神皇陛下管辖，你曹家纵使权利再大，也管不到我头上去，若是你敢反抗，那就等同于造反！”
他下午的时候，便在林家被曹不周给狠狠地折损了面子，正愁一股怨气没得出呢，不想坐在这里吃酒时，刚好便撞上了对方。
既然曹不周主动把刀子递给他，那便怪不了他心狠手辣了。
曹不周轻笑摇头，脸色冷淡下来，旋即，他从腰间掏出一块沾满灰尘，似是垫在桌角之下多年的令牌，淡淡问道：“云副统领，你好大的官威啊，不过，你不妨看看，这是什么先？”
“这是……？”
云天南先是一怔，眼眸缓缓地瞪大了。
“听天监，统领令？你、你怎么可能会有这块令牌？你是从哪偷来的？”
“大胆！”
曹不周脸色一沉，眼神中显露出冰冷的色彩：“你蔑视上官也就是罢了，居然还敢污蔑我的令牌是偷来的。”
也是在此时，云天南脑海里想起了自己初到听天监时的场景。
当时他对于听天监之中，只有三个副统领管理的局面感到好奇，特地去询问了另一个副统领使，但对方只是告诉了他，不必担心统领，因为他根本不会去听天监上任。
而今，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云天南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拳头紧攥，大吼道：“曹不周！即使你是听天监统领使又如何？难不成便能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行径吗？”
曹不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本官微服私访，今日前来，乃是接到有人举报，花满楼内，可能藏有妖族，云副统领，若是因你这一闹而导致今日那妖人逃走了，那可便全是你的责任了。”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
云天南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他怎么都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会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为了强夺那些未出阁的清倌人的身子，竟能如此颠倒黑白。
曹不周淡然一笑，他这可不是在颠倒黑白。
那藏身于青楼之中的女子，的确是妖族之人。
“哦，对了，你难道不知道，在外的时候，要称职务吗？你罪加一等，蔑视上官，绿莺，将其拿下，等候发落。”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城主！我为听天监流过血！我为听天监立过功！”
云天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便想逃走。
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天南捂住自己的喉咙，眼神茫然，嗬嗬作响。
绿莺收回伸出的五指，脸色平静，就像是做了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曹不周看向老鸨，温和一笑：“这下，我能见那些姑娘了吗？”
在他温和可亲的笑脸之下，老鸨已被吓得直打哆嗦。
她连忙点头，道：“可以可以，奴家马上就去安排，花满楼一定会极力配合您排查妖人的行动。”
“等等，”
曹不周语言谦和地喊住了狼狈想要逃离大厅的她，笑吟吟地问道：“你刚刚说，谁是万象城的青天大老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