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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郑城东,位于镜阴湖左侧的山中,有一栋大阁楼依山而筑。
周围的地势险要,整座阁楼完全笼罩在苍翠的森林之中,流水潺潺声、乱石嶙峋,若非熟悉地形之人,想要寻找隐藏在此的阁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山中的树木花草、流水和石头、以及路径和天色似乎都成了某种幻境或者阵法的组成部分,看上去很有阴阳家的风格。
赵能在想,阴阳家中,除了月神和大司命,还有哪些人来了新郑。
月神应该已经见过,如果当初车上的那人就是月神的话,那现在要见的人是谁?
大司命是阴阳家中火部弟子,经常和东君一起行动。
难道是东君?
下意识的,赵能瞥向身前扭腰摆臀迈着瑶步的大司命,听这位阴阳家的大司命说有人要见他,他心中着实好奇。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虽然没有回头,但大司命的六识非敏锐。
虽然她心狠手辣,但落在自己臀上的目光,还是隐隐约约让她有些脸热。
“失礼了。”
赵能拱手,微微落后她几步,这样视线就不会显得太过突兀,也算是保持了一个相对两边都安全的距离。
“姑娘能否告知是谁要见我?!”
虽然心里知道大司命的身份,但赵能还是故意问道。
“姑娘?你先前的样子,可不像是现在这样对人礼遇有加?”
作为阴阳家内一流的暗杀人士,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养精蓄锐,也知道什么时候要隐藏锋芒,更知道什么时候抓住时机突然出手,先前本想试探赵能一番,却不料差一点翻船。
对方一上来就贴身猛攻,根本丝毫不给她施展掌法的机会,身法更是夸张,手中的剑基本上都是招招奔着她的要害,那种凶狠和一往无前的样子,完全和现在这种看起来淡雅拘谨的态度是两个极端。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想到这里,大司命都气不打一处来。
“能先前不知姑娘是试探,一时手重,还请海涵。”赵能一时间言语有些尴尬,“今日就算是我错了,以后要是你有…有什么…”
“我有什么事情,就可以找你帮忙?”
大司命眉眼一转,撩着自己头发的手一顿,转回身来。
“如果是原则之内,能不会拒绝。”
“莫之能而能者,慷也,嗯;你的名字,有点意思…”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再次问道,“你是赵人?”
“是,赵人。”
虽然不知大司命想起了什么,赵能依实回答。
阴阳家注意的目标,一般都是经过调查后才会接触,没有骗人的必要,反而不如大方的承认显得更加坦诚。
“唔;这样我就懂了。”
大司命虽然没有月神一样精通星象,但多少了解一些,赵与能这两个字,月神看来是解读出了特殊的意义。
如果月神都这么看重他,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注意一下?
毕竟阴阳家内也不是铁板一块,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
“姑娘懂了什么?”赵能旁敲侧击。
“姑娘?你看起来真是…”听见赵能一直叫自己姑娘,大司命一时间心头格外怪异,“算了,你以后叫我岫玉就可。”
“岫玉?”
“你懂?”
“不懂,不过能依照姑娘所言就是了。”
赵能一边说话,一边显出赞叹之色,就如一个乡巴佬进城见到许多新奇物事一样,眼里满是好奇。
他这样的表情,让大司命很是满意,将手一摆扭腰再往前走,“这些是阴阳家的幻阵,跟紧我,不要乱看乱走。”
“是!赵能连连点头:“阴阳家想不到有如此精巧的地方,实在让我大开眼界!”
他故意感叹着,看上去完全像是不知道阴阳家是什么,如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不得不说,阴阳家的确是一个特殊的门派,完全与诸子百家其他的流派不是一个画风,随着往前,周围的景色竟然也跟着变化,如同穿越迷宫一般,实在是奇妙。
“勿惊勿急,跟着我慢慢向前。”
发现赵能是真的不知幻境,大司命放慢了一点脚步出言提醒。
“是。”
赵能也不多说,立刻跟了上去,脚一步不差的踏在大司命所走过的地方。
不知不觉,两人走上了一座桥,赵能目不斜视跟着,走了几步,却见大司命忽然一停。
“你懂诗词?”
赵能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何这样相问,但自己若是多做犹豫,反而会被对方怀疑,立刻道:“略通一二,却不能说全懂!”
他不知道阴阳家对于自己的情报掌握了多少,但这么问可能绝对不简单。
“是么?!”大司命淡淡道,“走吧。”
自己这句话,已经已经算得上是某种提醒了,大司命简单的问了一句就不再问。
她觉得如果赵能足够聪慧的话,就能明白他这些天的一切都在监控之中,月神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不要心存欺瞒。
毕竟赵能为那位紫女做了一首,今夜又舞剑赋诗一首,而且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以月神那极易嫉妒的性格,处理不好怕是会出问题。
不再多言,竟然顺着桥往回走,赵能也不多问,老实的跟在距离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下了桥,在迷宫般的房舍长廊中东拐西拐,不知道走了多久,纵横交错的长廊中靛青色的灯火闪耀,不知不觉中,却是顺着一条黑色的大长廊走到了一处楼阁之下。
阁楼前守卫着两名黑袍人,就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赵能目光一缩,这些是都是傀儡,阴阳家一种特殊的药傀。
“到了,不要多看,也不要多言。”
“嘎吱”一声响,楼阁大门被大司命泛红的手掌推开,她站在门口回过头,淡淡道:“进去吧!”
握剑在手,赵能迟疑了一下,跟着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阁楼的大门自然的合上,光线一暗的同时,有烛火亮了起来。
赵能立刻闻到一股极怪异的香味,似木灰,又似花香,借着余光打量了一番,却发现这第一层楼阁之中,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摆设得就如同一处待客大厅,没有桌椅,只有一张长榻,看上去格外的空旷。
“月神大人,人带到了!”
大司命的声音恭敬禀道。
“月神?”
下意识的,赵能想到怀中一直保存着的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