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完之后,徐长安召集了几个手下一起议事。
“大家怎么看?”
张辅回道:“大人,那张五显然是受人教唆,也就是说,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其目的无非就是配合所谓的燕妖事件,想在民间制造恐慌与混乱。”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几个手下纷纷附和。
“嗯!”徐长安点了点头:“这两起事件的确是有密切关联的。先是用燕妖来影射皇上,再让人冒充朱允炆,从而形成了一个对立面。
这样的做法,表面上看来十分幼稚,但,民间百姓有多少能够明辨真相?
他们很容易被愚弄,一旦在民间形成了影响力,整个天下……恐怕就会陷入动荡不安。”
这一点,历史可以为据。
毕竟百姓才是王朝的根基,正如古语所云,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大人,卑职以为台州府一定大有问题,当严查!”
徐长安点了点头:“嗯,这样吧,咱们还是先分头行动,朱勇,你带人先去台州府……”
安排了一番之后,徐长安按之前的计划,带着张辅一起去了一趟清风乡,按顺子所说找到街东头。
果然,那里有两棵大槐树,旁边有一幢宅院。
于是,二人上前拍响了院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谁?”
“请问先生是否姓伍,名盛?”
“你们有什么事?”
“我二人慕名而来,想找先生做笔生意。”
果然,这家伙是个怪脾气,不耐烦道:“你们走吧,我不是什么生意人。”
听到这话,朱辅不由皱了皱眉,冲着徐长安小声道:“大人,要不卑职强行踹开门?”
“不用,你翻进去。”
“是!”
于是,张辅绕到一边,助跑了几步便越上了墙头,跃进院子里。
院中传来了一道愤怒的声音:“光天化日,竟然强闯民宅,你们是强盗不成?”
“先生切勿误会……”张辅回了一句,迅速上前将院门打开,让徐长安也走了进去。
“出去,否则我便去报官。”
“报官?”张辅笑了笑,随之摸出一个腰牌亮了亮:“我二人便是官,不知先生报官何事?”
伍盛:“……”
这时,徐长安下意识瞟向院子里,里面还真有一些木牛流马之类的玩意儿,还有大大小小的竹鸟、木兽,做工看起来十分精致。
“先生真是好手艺!”
伍盛皱了皱眉,终于还是拱手道:“不知二位大人找在下有何事?”
“我二人今日专程来拜访先生……先生这里可有茶叶?”
“二位大人稍坐,小人去烧壶水……”走了几步,却又有些不放心地转过身道:“这院子里的东西二位大人看可以,千万莫要乱动,以免误触机关。”
徐长安笑道:“放心,我们只看,不动,行了吧?”
看了一会,张辅不由惊讶道:“大人,难不成此人真的是墨家一脉的传人?”
墨家,乃是先秦诸子百家之一,坚信自然界的万事万物,包括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在内的一切都是上天创造、主宰、安排。
墨家有十大主张: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
其理念与儒家推崇的礼乐、厚葬等传统观念有些冲突。
诸子百家争鸣时代,儒家与墨家可以称得上是最具代表的两家,被法家代表韩非子称之为“世之显学”。
墨家始祖所著的《墨经》,也被视为中国历史上最接近于科学启蒙的著作。
比如,墨子提出了“力是动因”说,在《墨经》中明确说明力是物体加速运动的原因,即“力,刑之所以奋也”。
又进一步说明力与重力等效,即“力,重之谓”。
这样的论断足足比伽俐略、牛顿的理论早了两千年。
除了这些,墨子还提出了“小孔成像”说,“几何学说”,以及对杠杆、斜面、滑车等于民有利的机械原理方面的学说。
可以说,墨子同时也是史上最早的机械大师,发明了“赣车”、“连弩车”、“籍车”等等攻城或守城器械。
如若不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是大力推广墨家学说,恐怕历史将会彻底改写,说不定早在千年前便进入了工业化、机械化时代。
过了一会儿,伍盛泡了一壶茶拎了过来,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说话,态度很是冷淡。
但,随着徐长安侃侃而谈,他的脸色终于开始变得惊讶,忍不住接过话头聊了起来。
这一聊,顿有相见恨晚之意。
“敢问大人可是淮安侯?”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张辅一脸惊讶:“先生怎么猜到的?”
“原来真是淮安侯!”伍盛当即起身,冲着徐长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在下久闻淮安侯大名,当今世上,在下从未服过一个人,唯对侯爷由衷敬佩!”
徐长安起身上前扶住他的手腕,笑道:“先生不必多礼!”
“侯爷,在下之前失礼,还请侯爷恕罪!”
“不知者不为罪,先生快快坐下。”
又聊了几句,徐长安方才道出来意:“想必先生也听说了台州一带闹燕妖一事。”
“嗯,听说了。”伍盛点了点头。
“据在下调查,所谓闹妖极有可能是个世大的阴谋。所谓的燕妖,多半也是有人假扮,比如通过风筝之类在空中飞行,让百姓以为真的是妖。”
一听此话,伍盛终于明白了二人前来的目的,不由道:“侯爷,要说让人在半空中飞,在下的确能够办到。
但是,在下一向少与人结交,更不可能给歹人做这些害人的玩意儿。”
张辅笑了笑:“先生勿误会,我们就是前来问问情况,比如是否有人在先生这里订制过风筝之类的东西。”
“这倒没有……”
伍盛摇了摇头,却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徐长安不由心里一动:“怎么?先生难道想起了什么事?”
伍盛叹了一声:“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
“怎么回事?”张辅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这样,我们这一脉一向一代只传一人,传到在下这一代时,人丁更是凋零。
在下曾娶一妻,不幸难产而死,此后再未娶妻。
后来,在下不得已之下过续了一个族兄的儿子,悉心调教,想将一身本事传授之,以免断了传承……”
说到这里时,伍盛长长叹息了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