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会,伍盛继续道:“那小子天赋倒是很不错,可惜……却没用在正路上。”
“然后呢?”徐长安下意识问了一句。
“那小子吃喝赌赌,怎么说也不听,还与镇子里一个小媳妇有染,搞得人家丈夫找上门来大打出手。
一怒之下,我将之逐出了门墙。”
张辅心里一动,问道:“听先生的意思,燕妖一事有可能与之有关?”
伍盛摇了摇头:“在下也说不清楚,毕竟在下也只是听说了一些关于闹妖的事,没亲眼见过那燕妖是什么模样。
当然,在下也绝不会护短,在下与那小子已经恩断义绝,如若此事真是他所为,在下一定会清理门户。”
徐长安想了想,不由道:“那燕妖神出鬼没,要找他得碰运气。既如此,不如我们引蛇出洞如何?”
张辅愣了愣:“怎么引?”
徐长安冲着伍盛笑了笑:“这恐怕就得劳烦先生了。”
“侯爷有事尽请吩咐。”
“是这样,咱们可如此如此……”徐长安小声说了一番。
听完后,伍盛点了点头:“行!”
他虽然脾气古怪,但正如他所说,他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徐长安。
倒不是因为徐长安的身份,而是因为徐长安所取得的成就,不敢说后无来者,但至少也称得上前无古人。
如今,《本草纲目》已经面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原汁原味的《道德经》也刊印了数百本,虽然刊印的数量小,但影响可不小。
抛开他发明的颗粒火药、新型火炮之类的不提,毕竟这些东西对普通百姓来说太遥远,也难以接触到。
主要在于他对工艺、数术、农艺等等之类的大力推广,以及相关人员的培养。
如此一来,除了读书人之外,各行各业,那些技艺精湛的工匠也有了步入仕途的机会。
一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只要有足够的天赋,通过考核之后也能免费入读朝廷创办的工艺、医术等等类别的学院。
可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创举。
同时,徐长安倡议的心学也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
一个人能同时做到这么多事,而且还做得这么好,这便是伍盛敬佩徐长安的原因。
商议好对策之后,伍盛便开始做准备,一直忙碌到半夜。
第二天上午,镇子里有百姓突然惊呼了一声:“燕妖!”
“啊?”
街面上顿时一片混乱。
他们都听说过关于燕妖害人的事,但之前的燕妖害人都是晚上,现在大白天就敢出现了?
有些胆大的躲起来悄悄抬头看,果然,天空中有一道人影正在盘旋而飞,长着人的身体,头看起来却像是鸟。
背上长着一对翅膀,微微扇动着。
“燕妖来了……”
随着一声惊恐的大喊,百姓更是一片惊慌。
“大家不用慌!”
突然间,那“燕妖”竟然说话了。
随之摘下了“鸟头”扔了下来,更是吓得有人当场晕了过去。
有胆大的百姓偷眼一瞄,却是一副做得十分精致的面具。再抬眼一看:“怎么是伍盛?”
“啊?他怎么会是燕妖?”
“各位乡亲莫要慌,在下只是想让大家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燕妖,无非就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
说话间,伍盛缓缓滑了下来,翅膀一收立到了街面上。
这时候,一些胆大的百姓终于忍不住走到了伍盛身边细细看了看,那翅膀原来是绑在身上的,用的应该是羊皮或小牛皮染成黑色,再配上绳子与机关拉动。
伍盛的手艺大家伙儿是知道的,以前就曾经做过可以载人在天上飞的大风筝,所以见到这双能飞的翅膀倒也没那么惊讶。
“各位乡亲,伍某敢用性命打赌,那个什么燕妖肯定也是一个擅长机关之人。
如今新帝登基,万象更新,朗朗乾坤下哪来的什么妖邪?无非就是奸人作祟罢了。”
要是凭空这么说,他这番话自然是没有人信的。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少百姓亲眼见到他扮成了燕妖的样子在天空中盘旋,所以听他这么一说,皆纷纷点头。
“可是,那妖人为何要不停地害人呢?”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呵呵,天子当年乃是燕王,显然,这幕后是有人故意泼脏水,想污毁天子的名声,其心可诛!”
这些话,自然是徐长安授意他这么说的,要不然,他可不敢当面议论天子,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
就算说的是好话,架不住有人断章取义,跑去告密,到时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之后,这个消息也如插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开,没过两天便传遍了台州一带。
这当然也是徐长安暗中发力,派了人四处散播消息。
此举,正是他所说的引蛇出洞。
也可以说,这就是一个阳谋。
就算对方能猜到,但也阻挡不住百姓对于所谓燕妖的质疑,质疑的人多了,那么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将化为泡影。
所以,对方必定会有所动作。
最好的法子便是灭口,灭了伍盛,制造恐慌。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不敢再冒险,就此收手。那么,这起闹妖也会慢慢平息。
……
月黑风高。
一道黑影悄然潜入了伍盛家里的院子,观望了一会,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口中发出了一声夜鸟的鸣声。
这是暗号。
收到暗号之后,又有几道黑影越墙而进。
为首之人小声道:“大家一定要小心,说不定会有埋伏。”
一行人默默点头。
他们都是刀口舔血之人,越危险的任务,他们挣的越多。
“记住,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杀了那个伍盛。”
一行人又一次默默点头。
“好,行动!”
一行人迅速散开,呈扇形潜向伍盛睡的那个房间。
显然,他们对这里的环境有一定的了解,直接就锁定了伍盛的房间。
来到房间门口,有人轻轻伸手一推,房门反锁着。
于是,从腰间摸出一把薄薄的短刀,从门缝里伸了进去,动作娴熟地拨开了门闩。
这伙人的手法的确老到,其中一个人还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往门轴那里上了一点油,以免发出声响。
推开门之后,床上侧躺着一个人,看样子睡得正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