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船？做的真精巧！”
诺黛拉把玩着手中的瓶中船，如理查所料的那般正看得入迷。
她不禁好奇地问理查。
“这瓶口这么小，你是怎么把船放进去的？”
理查凑上来，用手指向瓶子里连接着船的细线。
“殿下请看，通过这些线，臣可以先将这艘纸船折叠放进瓶子里，再通过操纵细线在瓶口外将船的形状恢复……”
展示的时候，理查的手臂不自觉地贴到了王妃的胳膊。
但王妃似乎没有察觉，只惊叹于瓶中船的技艺。
“真是巧思！”
“阁下可还有这种巧妙的玩意？”
理查有些为难地说：
“这个……其实这瓶中船是臣本人做的，当中需要反复试错，少一点耐心都不得，若要再做恐怕需要些时日。”
王妃反而更加惊喜。
“想不到阁下还有此等巧手，若是将来还做了瓶中船，大可送来本宫这里，本宫照单全收，价钱不会让你吃亏。”
“乐意为您效劳！”
理查收下这份意外之喜。
至于那份《堂吉诃德》，诺黛拉也一并收下，只是没有对瓶中船那么感兴趣。
“骑士小说么，虽然在旧世界都看腻了，但既然是阁下的好意本宫自然也收下。”
她将书交给下人，而后对理查提道：
“弗朗西斯总督可是让你赶紧离开？”
“王妃知道这件事？”
“不用知道也能猜到，”诺黛拉很大方地告知理查：“当年弗朗西斯总督的家族之所以来新世界殖民，就是被你父亲逼的。”
“还有这种事？”
理查在惊讶中逐渐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时间大致是在他的便宜爹诺福克公爵刚继承爵位的时候，为了一位贵族小姐和弗朗西斯的父亲争风吃醋。
女方的家族最后选择了弗朗西斯的父亲，但却在查尔斯六世争夺王位的时候站错了队！
诺福克公爵借机发难，将弗朗西斯的克里斯托弗家族排挤出不列颠，被迫来新世界殖民，而那位导致争端的贵族小姐却被诺福克公爵留在了自己的领地内……
这么狗血吗？
理查也在零碎的回忆里想起自家城堡外有一座小庄园，平时只有便宜爹一个人偷偷往那边去，还被母亲抓了好几次现行……
“真是……一言难尽。”
理查感慨。
无论怎样，他算是知道弗朗西斯针对自己的原因了。
好在这不是不可解的死结，至少对于并非当事人的理查来说不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弗朗西斯也是人，再冰冷的心也有温暖的直肠，只要理查软磨硬泡总能软化的。
到那个时候就能谈生意了！
理查精神一振，又诺黛拉王妃相谈甚欢了一阵。
之后，理查提出想觐见菲利普公爵。
王妃殿下露出苦恼的表情。
“那孩子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连本宫也不常和他见面。”
“他把宫里的一个客厅改成了个实验工坊，天天在里面研究些星星月亮什么的，都是教会神甫们不喜欢的东西。”
“阁下这么有才，又是难得的同龄，说不定能劝劝他呢。”
诺黛拉招来仆人给理查带路，也是暗示两人相处的时间够久了。
理查心领神会地行礼。
“臣告退了。”
他跟着仆人从走廊出发，一路来到临近王宫花园的地方，看到了一扇厚重的木质大门。
仆人向里面传话。
“殿下，理查阁下到了！”
“让他进来。”
门里传来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理查挺直腰板推门而入。
房间被各种书塞得满满当当。
四处墙壁皆堆满了书籍和文稿，不然就是乱七八糟的衣物。
在靠近窗台的位置，一个和理查年纪相仿、头发缭乱的青年正在摆弄一个画卷。
这位就是菲利普公爵？
理查对眼前的怪人生了几分兴趣，凑上前去自我介绍。
“见过殿下……”
“先来帮忙！”
不等理查说完，菲利普公爵就把画卷扔过来，示意理查帮他铺开。
理查帮忙铺开画卷，菲利普当即惊叹起来。
“太惊人了！”
眼前的画卷是一副星图，以地心说为基础，绘制了天上诸星的运动轨迹。
但这些轨迹并不简单也不美观，而是每一个都做着不相同的复杂运动，他们的轨迹忽高忽低，或是来返往复。
一个字，乱！
这些在理查眼里看来自然没什么营养，但菲利普却趴在上面如饥似渴地学习。
“星星围绕着地球运动的本轮轨迹，还有它们自转方位的均轮……”
“五星二曜，绕着完美的圆旋转……”
看到最后，菲利普忍不住赞叹。
“真是美妙的理论，上帝创造的宇宙本该如此！”
他匆匆忙忙地要找纸笔写下，看到理查还站在原地便开口。
“正好，帮我把日记拿过来！”
理查心里叹气，感情这位王爷是把自己当成方便的苦力了。
他来到书架上，从一堆宗教、医学和天文学的书中找出一本日记，递给了菲利普。
菲利普打开，里面都是他手画的火星和金星的运动轨迹。
他按照星图的指示开始推演火星和金星的运动。
起初的推演很顺利，菲利普只需要将两颗星星的运动带入各自的运动轨迹就能算出符合的结果。
但随着星星的运动时间变长，推演就越来越复杂，最后达到了人脑无法计算的繁琐地步！
“不对啊……”
菲利普自顾自地喃喃：“按照这一幅星图的说法，每颗星星都要独立计算，最后整片天空的星星轨迹交错在一起，它们不会相撞吗，上帝怎可能创造这么无规律的事物？”
地心说。
上帝造物。
本轮和均轮。
到底哪一步出错了？
菲利普急的直挠脑袋，突然一旁传来理查的建议。
“有没有可能是参照物错了？”
“不可能。”
菲利普摇了摇头：“地心说是天主教千年以来遵循的伟大理论，群星围绕地球而动，如此方能符合天主创世的理论。”
“但它合常理吗？”
“什么？”
理查走上前来，对一脸困惑的菲利普解释：“您自己也说了，地心说太过繁杂，天主不可能故意留下这样臃肿的世界。”
“那假如地心说不对呢，‘群星围绕地球做复杂运动’的观念并不成立，我们重新找一个参照物，比如……”
“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