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时节,咱这农村那可真是热闹非凡。那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黄澄澄的玉米棒子宛如一个个咧着嘴笑的胖娃娃,仿佛在召唤着人们去收获它们。
天刚蒙蒙亮,大人们就火急火燎地起来准备秋收的工具。我们这些小孩子呢,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就被硬生生地拽了出来,迷迷糊糊地跟着大人往地里走。到了地头,放眼这么一瞧,我的个亲娘哎,这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啥时候才能掰完哟。
大人们可不管我们心里咋想,一头就扎进地里开始忙活起来。我们小孩子也不能闲着呀,紧紧跟在大人屁股后头,开始掰玉米。刚开始掰的时候,我那是一点儿劲都使不上,那玉米棒子长得可结实了,我得卯足了劲,双手紧紧握住玉米棒子,左右摇晃几下,再猛地一使劲,“嘿哟”一声,这才好不容易掰下来一个。掰下来的玉米棒子先扔到一堆,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掰完玉米,还得把玉米皮剥掉。这活也不轻松,那玉米叶子跟小刀子似的,剌得手生疼。我一边剥一边嘟囔着:“这啥时候能剥完啊?”我妈听见了,头也不抬地说:“别嘟囔,赶紧干活,早干完早完事。”我瞅瞅我弟,他干得那叫一个起劲,两只小手飞快地剥着玉米皮。我也不能落后呀,便低下头接着剥。
剥好的玉米棒子,大人们会串起来用挂钩挂到树上、房顶上、墙上。我爸在房檐下搭好了架子,我妈把一串串玉米递给我爸,我爸则高高地举起双手,接过玉米串,再小心翼翼地挂上去。我在下面递玉米,胳膊都酸得快抬不起来了。每当这个时候,看见我那两个啥都不干的堂弟,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中午的时候,太阳火辣辣的,像个大火球。我们就简单吃点干粮,喝点水,接着干活。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往下淌,衣服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这秋收真是累死人的活啊。”我忍不住抱怨着。
“不辛苦咋能有收成,咋能有饭吃?”我爷一边掰着玉米一边说。
“军辉和军峰不干活,每天吃得比谁都多。”
“他两怎么没干活?他两干活的时候你没看见,没看见不要瞎说。”我奶急忙辩解,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
“我就是没看见,从收玉米到现在,我没见他两下地干过一次活、做过一次饭、刷过一次碗。”
“那刷锅做饭是男人干的活吗?男人都是干大事的,谁家男人围着灶台转呀?那不叫人笑话死。”
“好吃懒做的人才被人笑话死……”
“志远,你看这臭丫头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对长辈没有一点儿礼貌,我说一句她能说十句。”
“我哪有?”
“我看你还是不累。”我爸冲我大吼一声,那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哪那么多话?赶紧干活。”我被爸爸的一声吼吓得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干活。
秋收之际,整个乡村仿佛被一层金黄的纱幔笼罩。田野里,麦浪滚滚,饱满的麦穗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村里头,家家户户都忙得不可开交。走在乡间小道上,脚下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芬芳,路边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碰见的人都互相打招呼:“恁家哩玉米收完了没?”“快了快了,再有两天就弄完了。”
可这秋收时节,防火可是顶要紧的事儿。此时的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飘浮在空中。乡长和村干部可操心了,和学校的老师们带着我们这群学生,在村里头扯起嗓子喊口号:“秋收时节忙不停,防火意识不能轻。秸秆禁烧要牢记,引发火灾害百姓。野外不把火源用,安全秋收保太平。”我们一群学生,跟着老师,敲着锣打着鼓,那清脆的锣鼓声在宁静的村庄里回荡。我们扯着喉咙喊,声音在村里头荡悠着,仿佛要传遍每一个角落。
天天这般吆喝着,本想着能把这防火的事儿刻在大伙心坎里。哪承想,有一天,这灾祸还是寻上门来了。那天,太阳像一个大火球,毒得很,炽热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没有一丝风,整个世界仿佛被闷热的蒸笼笼罩着,闷得人心里头发慌。我正跟着爸妈在院里剥玉米,院子里堆满了黄澄澄的玉米棒子,散发着丰收的气息。突然,就听见村东头有人扯着嗓子喊:“着火啦!着火啦!”这一嗓子,如同惊雷一般,成功吸引了大家伙,都撂下手里的活计,就往村东头跑。
到了村东头一瞅,我的个亲娘哎!那火势旺哩,火苗子呼呼往上窜,仿佛一条条凶猛的火龙,黑烟滚滚直往天上冒,如同乌云一般笼罩着天空。驻村的干部和老师听到信儿,也都撒丫子往这儿赶,二话不说,就冲进了那滚滚浓烟里头灭火。我们在边上干着急,使不上劲。不知何时竟刮起了大风,那风呼啸着,如同猛兽在咆哮。风也邪性,刮得紧,呼呼作响,火借了风势,越烧越旺,火苗子乱窜,就跟疯了似哩。火顺着风就往边上燎,周边三个村子边的树,遭了殃,不少都着了火。那些树在火中痛苦地扭曲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可咋办哟!”有人带着哭腔喊。
“别慌!别慌!”驻村干部喊着,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沙哑,但却充满了力量。“赶紧组织人,把边上还没着火的地方清出来,能救多少是多少!”
老师也满脸黑灰,嗓子都喊哑了:“大家伙,离远点,别往前凑!”
可我们哪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心里头急得跟猫抓似哩。火势越来越大,烤得人脸发烫,仿佛被火烤的红薯。大人们拿着水桶、铁锹,拼命扑火,可那火就像个恶魔,怎么也扑不灭。我瞅着那熊熊大火,心里头怕得要命,又担心着冲进去的大人们。
“老天爷呀,保佑保佑,可别烧着房子和人呐!”年纪大的在边上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好在有几个人拿着喷灌机,扯上水管子,往火里狂浇。水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与火展开了激烈的较量。风慢慢小了,火势也渐渐弱了下去。经过大伙一番拼命扑救,总算是把这火给控制住了。虽说村边上的树烧了不少,可好歹没有烧到房子和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火灭了,大伙都累瘫在地上,一个个灰头土脸,衣裳也破了,脸上汗水混着黑灰,一道道的,仿佛是战争过后的士兵。驻村干部和老师从火里出来,累得直喘气,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算……可算把这火给弄住了……”
我们围上去,递水的递水,擦汗的擦汗。
“多亏了恁们呐!”村里的大爷大娘们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
“这是咱应该做哩,只要人没事,房子没事,比啥都强。”驻村干部摆摆手说。
这场火,给我们村敲了个警钟。往后的日子,防火宣传更是不敢松劲。我们也都知道了,这火可不是闹着玩哩,一不小心,就能毁了咱这一年哩心血,毁了咱哩家。打那以后,我们村再到秋收,人人都可小心哩,防火哩事儿时刻挂在心头,不敢忘,也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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