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都懵了。
换谁都懵，一个电脑病毒会说话，还能看见你，还会自己删杀毒软件，还会……修照片。
奇了怪了，钟瑜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操，好疼。看来梦的还挺真的。
〔……〕
〔你是不是有病？〕
“你问过了，没有。”
钟瑜又狠狠的掐了一把，还是好疼。直到听到外面老姐给大哥打电话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刚开始有点信。
“你死哪去了？下班还不回家？哦，班车堵车了。”
骂的太日常了，不得不说梦的还是挺真的。
〔……你看看我呢？〕
“在看。”
屏幕里的犄角小丑已经麻木了，他跟这个红毛大个已经聊的够疲惫的了。
〔你不好奇吗？〕
“做梦好什么奇。”
现在犄角小丑恨不得一把爬出来扇死他，如果它可以的话。
〔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嗯？哦，我想上厕所而已。”
〔那你去啊。〕
“做梦不能上厕所。”
〔……〕
不过沉思了一会儿的钟瑜还是决定听它说下去，犄角小丑振作了一下以后，打算跟他说完最后的话。
〔灰镇的主人鹿先生，邀请您来访灰镇解开谜题，亲爱的冒险家。〕
说完了以后，犄角小丑跟解脱一样拼命跑回自己的盒子里。然后头也不回的把盖子扣上了。钟瑜那张冷脸还在面无表情的发着呆的功夫，视频就已经自己销毁的毫无痕迹。
额……好歹把我的浏览器下回来啊。
钟瑜正发着牢骚的时候，大姐走了进来。看到钟瑜憋的有点脸色难看，她很诧异他在卧室里干嘛呢，叮了咣当半天。
“咱家大个，你这是咋了？”
“没怎么，想上厕所。”
“……你倒是去啊。”
钟瑜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大姐，那个眼神好像在问她，你确定吗？
“那你得保证，起来了你不打我。”
“……，你去不去？要不我现在就打你。”
钟瑜灰溜溜地赶紧去了厕所，他坐在马桶上细想，其实梦里他姐说不打他也不作数。无所谓了，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今天怪事太多了，梦醒了就好了。
外面传来了他大哥回来的声音。靠，越梦越真了。
“小瑜子，大姐，我回来了。”
“吵什么，吵什么！回来了赶紧换鞋洗澡，别汗津津的往屋里来。工作服脱下来，扔洗衣机里。新的挂阳台了，明天穿那个。问问老李！啥时候到，我这都快好了。”
完了……梦里连大姐的唠叨都这么真实。厕所的门把手动了一下，钟瑜也正好上完了厕所从马桶上起来。正在洗手的他和刚接他班坐在马桶上的大哥尴尬的进行着厕所尬聊。
“欸？！你染头发了？这还挺帅的啊！呦，这小尾巴新潮的很。”大哥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坐在马桶上看着钟瑜。
“樱子给弄的，感觉大姐好像不太喜欢。”
“嘘，你大姐接受不了新鲜事物。她的印象里，你还是那个小男孩呢。”
钟瑜甩了甩手，便丢大哥一个人在厕所里哼着歌上厕所了。他拐身去厨房找大姐腻歪，正在煲汤的大姐突然头顶一沉，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弟弟又把下巴垫在她头上了。
“吃什么啊，钟大姐。”
“南瓜煲，牛腩柿子汤，一个凉拌牛肉，还有一个凉菜。”
“为什么两道汤。”
“因为南瓜快坏了……”
“哦。”
钟瑜猜到为什么两个汤这个问题的一半了。但是这个触感，也太真实了。他有点开始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了，直到大姐赶他去摆筷子和碗的时候，他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卧室里那个还没熄屏的电脑屏幕。上面的原装浏览器和360是没有了。
好怪……好怪的一天。
直到钟瑜已经坐在桌子边摆弄半天筷子了，他把筷子在碗上面架好，一下下弹着尾段让筷子在碗边敲出来声音，直到他作死到终于把他大姐招来了。
“你要饭的啊？在那一直敲碗。”大姐用刚洗好的锅铲狠狠地敲了一下钟瑜的手背，钟瑜这才老实下来没再折腾。
随着窸窸窣窣地换衣服的声音，大哥顶着他的大肚皮穿着睡衣也坐了过来。然后他坐在桌边大声的给李哥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到。
“老王八蛋，你到哪了？你还来不来了？楼下了？哦，我让小瑜子去给你开门。”大哥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钟瑜，钟瑜就过去把家里的门打开等着李哥上楼。
楼梯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呼哧带喘的声音，和他那疲惫的步伐。直到门口传来了他的大嗓门。
“钟老师，老钟，小瑜子。靠，今天单位事太多了，我来的晚了。”李哥气喘吁吁的靠在门上，口袋里漏出来一个小信封。
“你咋不明天再来呢？”大哥一边调侃着他，一边给他拿着拖鞋，招呼他赶紧坐过来。
这时候大姐，端着最后一道菜南瓜煲上了桌。刚要催着李哥去洗他那个大黑手，但是李哥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把口袋里的信封给了钟瑜。
“小瑜子，给你。楼下有个什么快递员给我堵那了，说你被什么灰镇资源开发公司录取了？国企啊？恭喜恭喜。”老李大大咧咧的把手里的录取信函递给钟瑜，但是桌子上的大哥大姐好像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你啥时候投的这个公司？”大哥若无其事的问了钟瑜一下，但是他眼光一直没离开大姐。
“我也不知道，boss批量投递的吧。”钟瑜有点心不在焉的拆开那个信封，里面有一个工牌，一封信。
工牌上面写着：工号002冒险家，他刚要打开看那封信上面写的什么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见，就是一张白纸。信封的背面写着，请钟瑜先生于明天中午十一点前抵达灰镇报道。
大哥像是有意地瞥了瞥那个工牌和那封无字信。而这时候大姐则轻轻地叹了口气。钟瑜发现了大姐的异样，忙着问她怎么了。
“心脏又不舒服了？”
“没有，看你一脑袋红毛愁的。”
终于啊……终于大姐还是吐露心声了。钟瑜像是有一种：小狗偷吃了什么东西弄的家里一团糟，然后它吃饱后在家里趴着等着主人回来。它明知道主人回来后看到了得给它一嘴巴子，但是它还是有点小期待这一嘴巴子的感觉。
舒服多了，这是这么怪的一天唯一让他觉得正常的事。
这时候李哥从洗手间出来了，他的大手摸着裤子蹭着手上的水。然后一屁股坐在大哥身边，大哥有点心不在焉的往他俩的杯子里倒着酒，眼神瞥向了大姐一眼，下意识地对她摇摇头。
“说起灰镇，我正好明天也得去一趟。我带你一段路啊？反正也不远，鱼跃市下面。你这会满意了吧，小瑜子。离家近，而且听说工资也很高呢。”老李一边喝着酒，一边用筷子夹着菜，全然不顾桌子上的异样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你上那干嘛去啊？”大哥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对着眼前的老李很诧异地问了问。
“嗐，还能去干嘛。有任务呗，倒也不算任务。就是最近警署电台那头反应，灰镇那头的国道总是断断续续地传来呼叫支援的声音。我们也联系不上那头，灰镇那地方一年四季不是下雨就刮风的，总没信号。打算派个人过去看看，我这不就被挑过去了吗。”老李像是在说一件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边还和大哥碰了碰酒杯。
“这你都敢去？你没听说自从那场从灰镇工厂蔓延出来的大火把半个镇子都烧没了以后，那都没啥人了？不过也是奇了怪了，我以为那都没人了，怎么还有警署还有资源开发公司的呢。”大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顺手想给钟瑜倒一点，但是马上被大姐用眼神凶了回去。
“没人也是地方啊，那有个留守警署。有时候总需要补给啥的，可能是缺什么了吧。再说我就是去看看，真有事我就叫人了。资源开发公司的话，我倒是听说好像最近要在那重新建设吧，毕竟鱼跃人口越来越多，本来鱼跃市就小，人口太多也装不下，灰镇那块也不能总让那空着啊，能规划就规划规划呗。”老李若无其事的又喝了一杯，他丝毫没意识到大哥的手已经有点抖了。
“嗐，我没别的意思。喝酒喝酒。”大哥急忙招呼着老李喝酒，老李碰完杯后则夹了一片牛肉后咽了下去。
“欸？小瑜子你去不去？你要去我明天送你，要不然你还不好去呢，那块没有客车，出租车也不送那，火车站和码头也都停了。”
“嗯？去看看。”正在闷头吃饭的钟瑜突然被老李cue了一下，他现在正在想有没有可能那个电脑病毒说的都是真的。
而他身边的大姐，已经紧张的握着筷子不敢有额外的动作。直到大哥在那像是沉思了很久后说了句话，才让大姐的肩膀像是突然卸力一样垮了下去。
“年轻人去闯闯也可以。”除了大姐谁也没细听出来大哥这句话是近乎于咬着后槽牙说的。
而钟瑜则慢慢起身，拿着录取书打算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我吃好了，你们吃。”
“臭小子，就吃这么点？因为明天要出门了，激动得吃不下了？”老李夹着烟卷调侃着钟瑜，而他丝毫没注意到正在给他递烟灰缸的大姐手一瞬间僵了一下。
直到大哥发现了这个端倪，伸过去他的大手用力地握了一下大姐的手腕。大姐才恢复平常的状态。
“小白眼狼，养大了就得出去觅食了。让他先休息吧，估计今天也是累了。”
钟瑜诧异地回头看了看奇怪的大哥大姐，突然想到可能是因为老爸老妈在那去世的原因吧，所以他俩有点抵触那里。不过这不是他现在的问题，他现在要赶紧去确认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回到卧室里，钟瑜翻开那个抽屉，上面静悄悄地躺着那张被修复好的照片。他拿起来重新读了一下左下角的地址，然后记忆模糊地实在想不起来对那还有什么印象。
他又抬头看了看那个还没熄灭的电脑屏幕，上面躺着他刚下的浏览器和360杀毒软件。
好像事情越来越怪了。但是钟瑜没想太多的，便打算闷头再睡一觉。直到这时候手机上突然闪了一下，是樱桃的简讯。
〔樱桃炸弹：小瑜子！呼叫小瑜子！你明天有没有空？陪我去趟灰镇呗。〕
〔瑜：？〕
〔樱桃炸弹：你问号什么问号？我报了个培训班，说是明天在那上课，但是我查了没有车去那啊。〕
〔瑜：我像车？〕
〔樱桃炸弹：……你不会说人话就别说。我的意思是我看看不行租个车，咱俩搭个伴去呗。正好你也散散心。〕
〔瑜：……，听着像要把我卖了。〕
〔樱桃炸弹：哎呀，没有啦！就是，我正好想给同行们看看我的作品嘛！〕
〔瑜：作品？〕
〔樱桃炸弹：你的新发型啊！靠，你这么个脸配着老娘我给你设计的发型，肯定很惊艳的，没准可以拿到奖券呢！〕
〔瑜：奖券？〕
〔樱桃炸弹：对啊，一把剪子吧还是啥来着，我也忘了。反正有奖品不会差的，工牌都发给我了，人家诚意满满的。〕
钟瑜看到樱桃发给他的照片，人都惊了。
工牌：工号004理发师。
〔瑜：哪来的？〕
〔樱桃炸弹：培训班发的啊，还能哪来的。说来也是奇怪，我刚递申请就给我送过来了。〕
〔瑜：不奇怪，我的是被人带过来的。〕
〔樱桃炸弹：你为啥也有？你也报班了？〕
〔瑜：没，我是被录取了。〕
钟瑜把手机关了以后，手机响了半天也闪了半天。然后他拿起来手机最后回了樱桃一句话。
〔瑜：明天八点，我家集合。有人送咱们。〕
这一天，真的是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