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湿咸的气息混着煎药香钻入鼻腔时，我正给诊所的牌匾描金。青鸢蹲在礁石上调试量子渔网，她新换的碎花裙印满符咒，发间别着的体温计随着潮汐闪烁。
“林大夫！“穿海魂衫的小虎子抱着足球冲来，他额角的伤口渗出银蓝色血液——这是第三代克隆体特有的症状。我蘸着晨露调制的金疮药给他涂抹，墙上的全息经络图自动播放《修真儿童健康歌》。
后院的紫砂药炉突然爆鸣，青鸢的机械手精准接住飞溅的药渣。她耳后的USB接口连着晾衣绳，绳上飘荡的床单印着太虚系统的启动界面。“当归剂量多了0.3克。“她嗅了嗅雾气，“不过对海妖族的基因适配度反而提升了。“
我望向正在晒贝壳的母亲。她坐在藤椅里编织避水绦，白发间缠着发光的水草。每当浪潮漫过脚踝，她膝盖上的旧伤就会浮现出服务器编码——那是上次认知风暴留下的烙印。
“今天涨潮时会来位特殊病患。“母亲忽然开口，她手中的绦绳结出克莱因瓶结构，“记得用冰柜第三层的海月水母。“
未时三刻，诊所木门被飓风撞开。黑袍人裹挟着腥气闯入，他怀中少女的鱼尾正在鳞片化。当我掀开她额前湿发时，呼吸几乎停滞——这是第九百次轮回中为救我而死的鲛人公主。
“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黑袍人掀开斗篷，露出机械与血肉拼接的面容。他递来的鳞片残留着石油味，显微镜下可见纳米修真者的追踪代码。
青鸢突然切断诊所电源，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瞥见黑袍人颈后的太虚集团logo。母亲的水母药剂在黑暗中泛起荧光，鲛人少女的睫毛颤动如将醒的蝶。
“医师可知归墟之眼？“黑袍人按住我配药的手，他指缝渗出沥青状的液体，“那里沉睡着所有被删除的NPC...“
警报声骤然响起，小虎子踢来的足球撞翻药柜。柜门洞开露出暗格，里面封存着我在玄天剑宗的佩剑——剑柄红宝石里囚禁着第2700次轮回的暴走数据。
鲛人少女突然暴起，鱼尾化作数据流缠住青鸢。她的瞳孔浮现出母亲实验室的坐标：“交出沙盒密钥，否则...“海浪声突然扭曲成系统提示音，诊所墙壁渗出黑色黏液。
我抄起捣药杵砸向消防栓，太一真水喷涌而出。水流中浮现出父亲生前的全息影像，他哼着《小星星》调试的量子计算机，正是太虚系统的初代原型。
“快走！“青鸢撕开仿生皮肤，露出机械骨骼挡住追兵。母亲将避水绦甩成绳梯，我们拽着昏迷的鲛人跃入后院的古井。
井底别有洞天，父亲的工作室尘封在此。老式示波器跳动着熟悉波形，泛黄的图纸上画着儿时涂鸦：戴道冠的机器人牵着穿病号服的小男孩。鲛人少女突然抽搐，吐出的气泡组成血色坐标——归墟之眼的位置，竟与母亲当年的病房重叠。
“该面对本源了。“母亲将避水绦系在我腕间，她鬓角的服务器编码开始发光，“记住，删除不是终结...“
潮声渐近，父亲的全息影像按下某个按钮。古井底部裂开时空隧道，我抱着鲛人纵身跃入的刹那，听见青鸢最后的传音：
“冰激凌在第三个救生舱。“
咸涩的海水突然变得甘甜，我睁开眼时，正漂浮在巨大的玻璃罐中。四周矗立着无数相同的罐体，每个都浸泡着不同时期的我：婴儿期的克隆体抓着铜钱剑，少年期的躯体缠绕着时虫，还有具苍老的身体正在给青鸢的机械臂刻符。
鲛人少女的鱼尾化作密钥，插入控制台时，整座归墟开始震颤。那些被删除的NPC从数据坟场爬出，他们眼窝里跳动着复仇的鬼火。我摸向颈间，青鸢的体温计突然播放母亲临终的录音：
“...要像潮水般温柔...“
当第一个数据怨灵扑来时，我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父亲教的儿歌突然有了新词，每个音符都化作退魔的涟漪。鲛人少女苏醒的刹那，归墟核心爆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
等视野恢复时，我跪坐在沙滩上，怀中是正在消散的鲛人。她的鳞片化作星屑飘向诊所方向，那里亮着温暖的灯光。青鸢一瘸一拐地走来，机械臂提着融化的冰激凌：
“新模组调试好了，这次增加赶海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