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箱子钱,还有靠在椅子上秀色可餐的美人。
我反手拉上车门。
砰得一声,惊得冯书婷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一下坐正了身躯。
她有些惊慌的瞥着车窗,紧憋着呼吸下意识的问:“你要干嘛?”
“你不是说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吗?”
我心跳极快的拿起一扎钱,在手里拨弄着,检查着真假。
抽查了两张是真钱。
又换了一叠,拿在手里拨弄着,检查着。
一连检查了四五叠钱,超快的心跳适应了一下这个跳动的频率。
我激动的把钱丢回巷子里,钻到她位置旁边,抓着她的胳膊往上抬着。
她眼带恐慌,挣扎的被我拽起来。
我把她拽起来的同时,歪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我的人还没坐稳,就把她拉着往我怀里坐,她惊恐的拿手撑着座位扶手,往后缩着胳膊说:“陈先生,外头还吃饭呢!”
“你没诚意啊!”
我松开拽她胳膊的手,不痛快的把她推扒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她摔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脑袋撞了一下椅子靠背,没受伤,估计也没太疼,就是被我这突然一堆,摔的惊呼了两声。
轻轻的惊叫声,听起来很悦耳。
我较有兴趣的看着钱箱,余光瞥着她调整身体坐好回去的身姿,没好气的说:“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两百万现金,还有南北坟山百分之五的股份合同,以及你,包括你这个人在内,都是用来投奔我,给我的见面礼。我就拽了你一下,想把你往怀里拽,你还在这挣扎推缩,我认为你在忽悠我!”
“不是……你……你好歹也是江南大财阀李家的未来女婿,好歹也是禁忌安全局,奇门组,主宰天下奇门江湖的二号人物……”她后头的话没继续说下去,委屈和隐藏在眼底深处的厌恶,我清晰的捕捉到了。
那眼神仿佛在说,她就没想到我是这种见钱眼开,见色起意的货色。跟她理解的大家公子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有很大的偏差。
我拿起箱子里的一叠钱,在手掌上敲了几下,手伸向她那边,拿钱拍着她身前的高耸。
在她娇躯僵直,仰面向后躲的反应下,我很有节奏的拍了一下,两下,三下。
看她满脸强忍着耻辱的模样,我收回手,说:“看你不情不愿的样子,这事,再聊。”
钱,往上一抛。
稳稳当当的落回钱箱。
我起身拉开车门,下车。
心跳的速度依然超快。
车外的风打在脸上,我环顾着四周,调整好气息,迈开脚步,走向了灵棚。
到了灵棚附近,老板娘老公,也就是孝子在埋怨他刚下班赶过来的姐姐和姐夫。
他姐帮他姐夫解释,说他姐夫厂里要赶活,赶完了手里的活就跟她一起赶来了。
孝子死咬着说,老娘人都走了,你们有多少钱赚不完?
孝子他姐不痛快了,说他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
姐弟俩在那轻声争论着,那个女婿面对着灵棚外,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我的到来,争吵的人停下了话头。
他姐姐,姐夫挨个在香炉前上起了香。
当他姐上香的时候,尸体上漂浮的人影,再一次起起伏伏的挣扎了起来,在那儿骂:赔钱货,解家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嫁了人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帮着外人欺负你亲弟弟。要你死,要你死,就当没生过你的……
上香的人看不到这场景,只是他姐点香的时候,香跟发霉了一眼,点了几次没点上。
我瞄了尸体那边一眼,闹腾的人影平复下去,他姐拿着香这才点上。
这时候,冯书婷整理好了头发,头发盘在头顶,跟之前没丝毫区别的,昂首挺胸,亭亭玉立的走了过来。
“冯总,您好。”
孝子他姐夫看到冯书婷,连忙打招呼。
客气里头带着一种胆怯的仰慕。
是那种眼馋别人姿色,却连想一下都觉得自个不配的胆怯。
冯书婷轻轻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说:“宋老板,你好,最近生意还行吧!”
“还好,还好。”孝子他姐夫受宠若惊的连连应承。
冯书婷说了句:“你忙。”走到我旁边,落后我半步,径直走向了饭桌。
走向饭桌的途中,冯书婷小声说:“刚刚我看解家闺女上香,香在蜡烛上烧了两三下,都烧熄了,咋回事?”
“你观察还挺仔细的嘛?”我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眼神闪躲的说:“好奇,好奇,多留心了一点。”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红灯会的人呢?”我直接了当的提到红灯会,她不明所以的看过来。
我说:“没什么。”
她嘴巴张合了两下,似乎想问红灯会是什么,又识趣的忍住了没问。
看来,是我草木皆兵,想多了。
她这讨好我,想投奔我,恐怕真就只是单纯的想抱大腿。
“冯总,陈先生,来了。”
到了饭桌边,余老头站起,给我打了个招呼。
余老头这一站起来,旁边老板娘她父亲,紧跟着站起来。
饭管另外一边两桌人,看余老头如此这般,都好奇的跟着朝我看来,但也不敢多看。
我点了点头,在我的示意下冯书婷先坐到了她原来的位置,我又坐到了她旁边。
不一会,孝子他姐领着丈夫走了过来,跟屋里亲戚打完招呼,四下看了几眼,问老板娘她父亲说:“娟子呢,咋没看到人?”
“刚刚下后了,没在厨房吗?你去看看。”
孝子他姐招呼他老公,在这一桌背对着门的位置坐下,去后头找老板娘了。
过了得有好几分钟,老板娘和孝子她姐一起过来,老板娘的脸色有点难看。
也不是难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碰到了什么让她害怕,又不好说的事情,让人瞧见了都感觉不得劲。
老杜关心闺女的问:“娟子,怎么了?”
“没,没事。我给大伙拿酒。姐,帮个忙,你拿碗到点儿花生,还有咸菜。菜都备好了,等爸请来了解先生,就能上踩开席了……”
在老板娘忙活的过程中,亡者丈夫骑着电动车,载着一个带着墨镜,穿着上世纪那种衬衣的老头,来到了灵棚外。
老瞎子这一到,屋里上了年纪的人,相继起身,迎到了灵棚门口。
余中医不动如山的坐在位置上,等招呼打完,姓解的瞎子绕着灵床,来回走动了几步,杵着竹篙来到门口,朝桌边的余中医说:“老余,乡里乡亲出了这茬子事,你坐在这也不帮衬一下?”
“好你个阴险的瞎子,你也晓得是乡里乡亲的,说这种怪话,怕是今天不想上桌吃饭了。”余中医笑骂了一声。
看似有点火药味,其实挺和谐。
毕竟出事的是姓解的,余中医不插手,等着解瞎子过来,这算是讲规矩了。
人敬一尺,这瞎子自然也给面子了,笑呵呵的点头应承说:“你们先吃着,我弄点饭,在灵案边上吃。聊聊。”
他这一句聊聊,虽然没说跟谁聊聊,但稍微有点耳门的,都晓得是他要跟亡者聊聊。
这人都死了?跟谁聊?
跟鬼聊啊?
除了我和余中医之外,所有人都浑身不得劲。
这些人想说什么,问什么,又不好说,反正气氛再一次变得诡异了起来。
老瞎子拿竹篙自顾的敲了敲,敲到一个板凳,端到灵床边上,就那么坐下了。
老板娘的父亲吆喝他儿子,给老瞎子端了个靠背椅放边上,盛了三个菜,拿了一杯酒。
老瞎子坐在灵床边,喝着,不时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东西。
屋里三个桌上,也上了菜。
只是依然除了我和余老头之外,所有吃饭的人,注意力都不在饭桌上,而是在外头。
吃的索然无味,心不在焉。
冯书婷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太好奇了,这一回,她没有在桌底偷偷撞我,而是当着一桌人的面,拿胳膊肘拐了我一下,给我碗里夹了个菜,小声问:“现在解瞎子也来了,你可以说说,这里到底有什么事了吧?”
她问话的声音挺小,问的时候,还故意朝桌子对面老板娘,瞥了一眼。
老板娘就当没看见一样,招呼大伙吃菜。
就在我准备说话的当口,老板娘拿起一杯啤酒,站起来说:“家里出了这种事情,让大家百忙当中抽空过来帮衬,感激的话放在心里,我敬所有长辈,亲友三杯。”
她说着,仰头一杯啤酒给喝完了。
紧接着又拿起啤酒瓶,又满了一杯,合着啤酒泡,仰头又是一口干。
连着三杯喝完。
原本奇怪的事情带来的阴云,在人们跟着喝酒,应和着说:应该的,应该的,声音当中笼在人们心头的阴云消散了不少。
这饭,吃的算不上情绪多高,起码不在心事重重。
一顿饭,吃到半途,有人去盛饭,发现蒸里的饭,上头熟了,刮掉上头一层,下面全部是半生不熟的。
发现这饭没煮熟。
一屋子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瞥向了外头的灵棚。
老瞎子得知饭没煮熟,憋了口气,站起来拿竹篙敲着地,苦口婆心的说:“弟妹你咋就听不进去了?你走了,这家里的日子还得过不是?这闹得大家不能安生,折腾的还是自个家后生。”
老瞎子嘟囔完了,憋着气,突然声音洪亮的招呼:“孝子,盛一碗饭过来,给你娘供上。再磕头,上香,让你老娘消停点。”
这一番话,闹得屋里吃饭的人,都像身上有蚂蚁似的,浑身都不得劲了。
住在隔壁,也是姓解,不是很亲的一个老头,说他要回去看孙子,给老板娘的公公打过招呼就走了。
这一走,相继有几个老人家,也找借口走了。
连亡者的弟弟,妹妹带来的儿子,也找借口说家里有孩子,先走了,说等啥时候安排好了葬期,再来。
到最后,除了我,余中医,冯舒婷之外,就剩下了老板娘的父亲,以及她公公的两个兄弟,以及亡者的女儿,女婿。
冯书婷看人都走了,询问的看向我和余中医。
因为冯书婷的目光,老板娘也跟着朝我看了过来。
老板娘那目光是怕的,不想我也走。
我盯着一桌子菜,自顾的夹了块牛肉塞进嘴里,嚼着。
慢慢吞吞的吃完,没事人一样的瞅着他们问:“这饭都没吃完就跑,这不是不给人面子吗?不给人面子,搞不好会惹不必要的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