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还是那座山,房子也还是那栋房子。虽然只有儿时模糊的记忆,但却也是留给自己快乐最多的地方。
在去蝴蝶谷之前,任流水还是跟大师姐要了点银两。无论老爹怎么的不喜欢自己,但养育之恩终究摆在那里。老爹之所以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成功,除了他老人家有个贫苦的一生之外,也是为了任流水好。
这一点,任流水自己也十分清楚。所以,任流水本身并不怎么责怪老爹。但多年来与老爹总是聚少离多,两人之间已经到达了无法沟通的地步。
任流水不知道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多久,或许只有等到自己功成名就那天吧。或许等到那天,老爹看他的表情才会带着笑容。任流水本身,也才能有足够勇气来面对这个一向严肃的老爹。
看着初升太阳照射在那间熟悉的瓦房上,一缕缕炊烟随着晨风飘起。任流水就站在离瓦房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在等着一个人。
终于,那个人出现在了任流水的视线。依旧是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长衣,脸上没有任何的朝气。手中拿着一根树枝,赶着两头大黄牛走了出来。
“兄长。”
来人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句,细听之下似乎不带丝毫的感情。
“流青,你不打算回镇上跑堂了?”
任流水几步上前,关切询问。
“不去了,没什么意思。先放一年的牛吧,明年再说。”
任流青有些不太情愿的回答,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是排斥。
“也好,一年到头做跑堂确实也挺枯燥的。”
任流水点了点头。
“今天就是重阳节了,这是我这些天攒的一点银两。你帮我转交给娘,三十两银子中有五两是给你的。”
任流水掏出一个黑色钱袋,直接递给弟弟任流青。
“我不要,你不会自己交给娘呀!娘一直问我有没有和你书信来往呢。”
任流青没有接,转身就要走。
“你就拿着吧,告诉娘,过些日子我回来看她。让她保重身体,也别跟老爹吵架。”
任流水眼眶有些红,对于老爹总是喜欢找茬的怪脾气十分无奈。
见任流水如此的郑重其事,任流青这才接过钱袋子。
“你真不打算回去看看爹娘?”
任流青再次询问一句。
“不去了。我走后,你也别跟老爹顶嘴。他要说,你就听着好了。”
任流水冲弟弟任流青微微一笑,任流青同样也是一笑。
“这还用你说,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做的。”
见任流青如此上道,任流水这才松了口气。
“去吧,我走了。”
见事情已经交代完,任流水轻松开口。
“那我走了,兄长。有空记得给家里来信,以免娘担心你。”
任流青很懂事的提醒一句。
“知道了,我会的。”
任流水点了点头,冲弟弟任流青挥了挥手。直到任流青消失在视线中,任流水这才回头看向那栋老旧的瓦房。
炊烟依旧在萦绕,大门开着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任流水深深的看了一眼瓦房,眼角不由有些湿润。
重阳的风有些冷,任流水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白色长衣。两条鬓角不时被冷风吹起,瘦削的面庞上更多的是愁容。
“爹,娘。流水走了,这一去也不知是五年还是十年。希望你们二老都健健康康的,等到流水功成名就之日,就是迎接你们二老享福之时。”
含泪说完,任流水转身朝山下而去。背影高大而孤独,气息紊乱且落寞。
一个本就逆反的人,还要劝弟弟不要与老爹顶嘴。仔细想想,自己还挺自私的。
任流水重重叹了口气,加快脚步朝山下走去。
新郎官那边是什么情景不得而知,新娘子这边却是红红火火,热闹得不行。
九月初九天刚蒙蒙亮,整个残剑宗就开始忙碌起来。不管是男弟子还是女弟子,都对自家大小姐的这门亲事十分重视。
那可是剑门十三宗里排行第二的断剑宗,不管是武力还是财力。那都是他们残剑宗无法比拟的,所以大家都很积极的筹备这次婚礼。
而且留情,自从见过自己的未婚夫之后。内心就一直处于一种神游天外的状态,脑海里不时浮现出任流水的所有表情。
从他误入自己的小院开始,再到他与父亲一战落崖而结束。然而这期间所看见的种种,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还有,任流水那最后一句话的杀伤力。
“祝你们白头偕老!”
多么的轻松,多么的决绝,甚至于多么的无情。
在这个男人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丝自己的位置吗?与自己同床共枕一晚,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甚至于连多余的解释也没有。
还有,自己好心好意把剑鞘还给他。最起码能换来一句谢谢吧!但依旧什么也没有换来。换来的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祝你们白头偕老!”
看着镜子里穿金戴银的自己,且留情越想越是气氛。身后是两个为她精心梳理的女弟子,纷纷赞叹大小姐的美貌。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感觉身上有些痒痒,想脱下衣服挠挠。”
看着镜子里的一张红唇,且留情微笑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自家大小姐的千金之躯也不是两人能看的。接到且留情命令后,两人果断走出房门并将门关上。
且留情双手轻轻摘下金冠,拿出一条白色手帕擦了擦嘴。让一张红唇变得更加自然些,来不及换下身上喜服。
推窗看了看后院,一个人也没有。且留情果断背上自己的药箱,偷偷摸摸跳窗而去。
朝阳已经爬上高空,院里更是落满了黄叶。且留情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窃贼,虽是第一次,却也不生疏。
百丈峰上,任流水已经站在最高处。并不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脸上,映射出来的只有一张淡漠表情。
笑容总是留给值得的人,不值得的就是求也不会给。而那些值得的人,除了家人便是宗门中人。现已远离他们,笑容自然也就远离了自己。
秋风虽然不猛,黄叶却已满天。两条鬓角不时被刮得左摇右晃,却不能影响任流水分毫。
依旧是一米七几的身高,也依旧是一百一不到的重量。鬓角犹在,淡漠也犹在。尤其是手中蝶鸢剑,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