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天望向坐在副驾驶座的梁姐,问:“梁姐,这没事儿吧?”
吕芳香紧张地揪住赵乐天的衣服。
梁姐微微一怔,笑道:“当然没事儿。你又不是主动去玩水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又开了十几分钟,车子进入一个小镇。
车速明显降了下来。
灵山镇看起来和江东省境内其它小镇没什么区别,充满了烟火气。
路上的行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朱老板开车来到小镇的尽头。
这里是小镇和乡村的交界处。
朱老板的车停在一栋小洋楼面前,介绍道:“这就是我家了。”
我想起来赵乐天大伯的家,也是这般小洋楼。
朱老板说:“我和我老婆平常都住在江城,这里只有我爹妈两个人住,空荡荡的,他们二老总是让我们回来。吃完饭后,你们先到处逛逛,我去祭祖,然后带你们去找老中医。”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个小镇怪怪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很多人站在一起就有点不正常了。
观察了半天我才发现哪里不正常。
原来几乎所有人的腰间都佩戴着香囊,每个人的香囊大小形状都不一样,散发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但是戴香囊这种习俗似乎是古代人才有的,现代人都用香水取代了香囊。
不过,佩戴香囊好像还有驱邪保平安的作用。
正在我感慨此地颇有古风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个女人正在路上狂奔。
这个女人/大概二十多岁,非常年轻,颇有几分姿色。但是她惊慌失措,披头散发,脸上好几处擦伤,像是在逃命。
而女人的后面追着好几个男人。
这些男人各个都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可怕的是,他们手上都拿着扫帚木棍球拍鸡毛掸子之类可以打人的常用物品。
有个男人冲到女人的身后,扬起手臂,一皮带抽在女人的后背。
女人发出一声惨叫,眼泪都腾出来了。她加快了逃命的速度。
看来女人身上的伤是被这群男人打出来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男人就这么嚣张地打人。
她看到我之后,朝我喊道:“救命啊!”
我来不及思索,立刻挺身而出,喝道:“干什么?”
拿皮带的男人不耐烦地说:“让开。家务事,外人少管。”
他跟我说话,脚步慢了下来。
但是其他男人的速度并没有减慢。
而路上的行人都停了下来,围观这起单方面的群殴。
不少人嘻嘻哈哈,指指点点,仿佛司空见惯,觉得非常有趣。
我又恐惧又迷惑,求助似的望向朱老板和梁姐。
他们两人的脸上也露出迷之微笑,看着女人继续挨打。
我忍不住了,问道:“有人管没人管啊?当街殴打女人?”
朱老板微笑道:“这不是殴打……”
我掏出手机,说:“不行,我得报警。”
朱老板连忙说:“别报警,不能插手别人家的家事。”
我气得脑袋晕,说:“这哪里是家事啊?明明是刑事犯罪!”
朱老板指了指女人逃跑的方向,说:“你再看就知道了。”
手拿武器的男人们把女人逼到了墙角里,每个人都挥舞着武器示/威。他们一步一步地逼近女人,嘴里齐声念道:“升不升!升不升!升不升!”
我问朱老板:“什么意思?升天么?”
赵乐天和吕芳香也满脸的纳闷。
这些人继续抽打,一边打一边冷漠地质问:“升不升!”
我急了,说:“我不管家事不家事,我要报警!”
没想到一个看热闹的路人突然冲过来,抢走我的手机,认认真真地说:“不是本地人吧?这是我们的习俗,不能破坏。”
我又惊又怒,说:“不管什么习俗都不能打人啊。手机还我。”
路人嘻嘻笑道:“等会儿你知道习俗了,就不会报警了。手机给老/朱保管吧。千万不能报警啊。这个仪式中断了,就不灵了。”
他把手机递给朱老板。
朱老板微笑道:“你一片好心,我们都知道。不过我们也不是见死不救看热闹的人,这真的是我们的习俗,而且很重要,关系到他们一个大家庭以后的完整。”
这个小镇越来越稀奇,越来越诡异了。
我注意到打女人的男人身上都戴着香囊,但是被殴打的女人身上没有戴。
女人蹲在地上,哭道:“升,升!别打我了。”
女人太可怜了,被殴打得厉害,眼泪不停地流。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跑了过来。他怀里抱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带壳的花生。
朱老板解说道:“那个女人的老公来了。”
只见此人一手抓起一把花生,递给那个手拿皮带的男人,说:“生生生,当然生!她知道错了,会生的。”
我这才明白,原来那些人是问“生不生”。
女人的丈夫给每个打他老婆的人递花生,跟每个人说:“生生生,她会生。”
我满头雾水,问朱老板:“这究竟是咋回事啊?自己的老婆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丈夫不但不为老婆出头,还给别人吃花生讨好他们?什么道理啊?”
朱老板说:“你继续看就知道了。”
男人们吃了花生,这才停止殴打。
拿皮带的人似乎是领头人,他对女人说:“舅舅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希望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他是女人的舅舅?
哪有舅舅这么殴打自己的外甥?
女人脸上被打得血淋淋的,嘶哑着嗓子说:“我记住了舅舅,辛苦你们了。”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女人挨打,还要感谢打她的人?
她老公把她扶起来,转着圈地感谢他们。
众人兴高采烈地拥着他们回家。
朱老板把手机递给我,说:“这是我们这里独特的风俗,叫做,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