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庄家只有炼气境的修为,他自然无法感知到就在他将竹筒扣在赌盘上的时候,萧书北探入竹筒的神识魂力也随之将那三个骰子轻轻碰了一下。因此,可以说萧书北想让庄家开大,他就得开大。
萧书北微微侧身,对着壮汉轻松一笑,非常虚心地问道:“这位大哥,这一把你准备赌大还是赌小?”
壮汉把腰杆挺了挺,“这次不押了,连续押很容易将好不容易赢来的钱又给输回去的。这一点大哥我是有经验的。”壮汉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场中的赌圣。
矮子忽然掏出了七个铜钱,思虑了片刻后,然后放到了小字上:“这把我押小。”
“我也押小。”另一个面相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也出手了,在小上押了五个铜钱。
赌桌的氛围突然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似乎再次聚焦在了萧书北身上。庄家没有急着开,一对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萧书北。
萧书北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抚了抚下巴,悠悠地说道:“小爷我每天只赌三把,而且输多赢少。因为姓舒,圈内人就给了个外号叫‘输三把’。本来是想像这位大哥一样,歇会儿再赌最后一把。既然庄家您就么期待,那小爷我就再赌一把。”
萧书北说罢,一把抓起放在地上的二十四个铜钱,在大字和小字上面来回移动了多次,终于下定了决心,“啪”地一声重重地扣在大字上。
“大哥,已经连开了四次大,你怎么还敢继续押大,该不会煮熟的鸭子又飞走了。”陈二狗有点不解地抓了抓耳朵。
“连开四个大不算什么,你忘了上次在鱼龙村赌场,那次可是连开七个小,害得小爷我连输三把,输得差点脱裤子。”萧书北故事随手沾来,而且说的有板有眼,连陈二狗都信了。
“说的也是,那次大哥你可是输了一百多个铜钱。我看今天这个赌场的运气属“大”,估计这把大哥你依然会赢。”陈二狗点了点头,还非常自觉地在萧书北虚构的情节上加了点佐料,也把火热的目光对焦在竹筒上。
庄家眼皮跳了跳,有点不屑地瞥了萧书北和陈二狗一眼,心里大骂道:“妈的,别人能连开七个小,难道今天老子就一定得连开五个大吗?老子让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心里骂完,庄家将手伸向竹筒,很是随意地就把竹筒就给翻开了,因为他笃定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和在骰子中做的手脚,这次百分百开小。
然,当结果再次显示三个五时,场上的气氛一瞬间凝固了。众人都愣住了,无法置信地盯着赌盘上那三颗骰子,发出一片啧啧称奇的声音。庄家更是目瞪口呆,俩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赌盘上那三个骰子,心里在嘶吼着:“没错啊!这三个骰子是自己的,大小、颜色和样式都一模一样,并没有被人给偷换了。这骰子是自己的,也是我自己摇的、开的,不可能有人出千啊!难道今天这骰子是见鬼了?怎么连开五次大?而且其中还连续两次三个五,这是存心跟老子过不去啊!”
看见庄家发愣,迟迟没给赔付,猛子有点不耐烦了,大声催促道:“喂,赶紧赔付,总共也就二十四个铜钱。小爷我肚子还空着呢,等着你的钱去吃饭。”
庄家没办法,只能满是懊恼地拿出十一个铜钱,连同那两注押小的一起赔付给萧书北。这一局又是一个赔本的买卖,连赔三局,这于他来说确实少见,不由地眉头紧皱,脸上的肌肉猛跳了两下。
萧书北欣然笑道:“今天我运气真好,都是拜这位大哥的福。”说着,他满意地将四十八个铜钱收入囊中,向壮汉投去了一个友善的目光,然后起身就要离开。
“怎么?赢了就想走了?”庄家眼神有点不善地看向萧书北。
“怎么?小爷我连赢三次,但也就赢了你四十二个铜钱。你一个庄家总不至于这点钱也输不起吧?”萧书北不以为然地怼了回去,眸光犀利地看向庄家。
“老毛,你不知道我大哥叫‘输三把’吗?他的规矩是,每天只赌三把,不论输赢。”陈二狗瞥了老毛一眼,不以为然,顺便把拳头握了起来,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样子。
“老毛,算了,别多事。我看这位小哥的心性很不错,每天只赌三把,不至于沉迷其中,也算难得。”壮汉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急忙出来打圆场。
“奶奶的,他们穿成那个样子,还谈什么倾家荡产?”庄家气呼呼地挖苦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萧书北他们快走。
萧书北也不计较,拍了拍自己口袋里的铜钱,领着兄弟们向着屋外走去。然,快走到门口时,却忍不住回头喊道:“我‘输三把’过几天再来。如果不服,那时看你能不能真的让我输三把。”
话音刚落,一阵哈哈大笑随着萧书北和他的兄弟们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赌场的入口处。
……
萧书北和兄弟们今天的势头异常火热,风头无二,他们沿路席卷了八个赌场,且这些都是他们熟悉的小赌场。他们每到一处,只赢三局,而且每次下注控制在三十铜钱之内,毕竟萧书北心里明白,赌博要衡量每个庄家的承受能力,同时也要确保自己不会因赢钱太多而惹上麻烦。赢钱固然重要,但小命才是无价之宝。现在自己才是一个炼气境的菜鸟,要是真把庄家惹急了,对方提刀杀人那是常有的事。
为了让赢钱看起来更加自然,萧书北偶尔会特地放水,故意输上几个铜钱。有时,他会让陈二狗或猛子代替他下注,然后通过神识传音告诉他们押大还是押小
夜幕渐近,太阳逐渐西沉。当他们从最后一个小村落走出来时,直接蹲在路边清点起一下战果来,就这么大半天的时间他们竟然赢了四百八十七铜钱。也就是说,只差十三个铜钱就是五贯,这可是一两半多的银子啊!他们何曾见过这么多钱,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笔难以置信的财富。
大头郑一会儿在自己脑门上挠了挠,一会儿又在那一大堆铜钱上是摸了摸,一张脸笑得比玉兰花还灿烂,不停地晃着他的脑袋瓜子,大笑道:“哈哈哈,我大头这辈子还没摸过这么多的铜钱,跟着萧大哥真是好,看样子从今往后咱不用再饿肚子了。”
“嘿,大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猛子摸了摸他那扁扁的肚子,立即传来阵阵的咕咕声。那清脆的咕咕声惹得大家都哈哈直笑,林矮子更是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了,腰弯了下去,看起来就像一块矮树桩。
此刻,他们的脸上已不再有过往的忧虑和压抑,而是满是喜悦与骄傲,个个红光焕发,精神抖擞,就连大头郑那个脑袋看起来也没那么突兀了。尽管他们身上的衣服单薄且有些破旧,但在这寒风中,他们竟然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
“走,我们先到水沧镇,置办几件新衣,再买一双靴子,然后再好好地吃顿大餐!”萧书北将地上的铜钱抓起一大把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再让陈二狗和猛子等四人将余下的给平分掉。接着,便意气风发地领着大家,迈开八爷步,大踏步地向着水沧镇走去。
……
水沧镇并不远,两刻钟多一点他们就来到镇上。萧书北先带大家去了一家旧货店,为每人买了一身行头。虽然都是旧的,但与他们原本身上原本那破旧不堪的衣物相比,无疑是从天堂到地狱的差距。之所以买旧的,是考虑到现在还栖身于破庙,穿新衣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换上这些合身又做工精致的衣服和靴子后,众人顿时旧貌换了新颜,精神了许多。尽管他们身上有些脏,而且脸色泛青,身形消瘦,依然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每个人都散发出的前所未有的自信光芒。
萧书北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衬得他更为英俊硬朗,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宛如出于世家的贵族少爷。猛子则穿上一身劲装,更显得威风凛凛,雄壮有力,气概八荒,似乎蕴含着滔滔江水般的力量。
一时间,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相视而笑。笑得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甜蜜,那么的随意,那么的发自内心。已经有多少年了,他们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也正是因为没有这层漂亮的外壳,他们就成了人们眼中最为不屑的贱民,也就是实际上的流浪儿或乞丐。
五人当中,林矮子的笑容最为灿烂,也最为甜蜜。他虽然身高不满五尺,是人们眼中标准的残废,但他同样也想得到别人的尊重,也想成为一位普通人,也有自己的梦想。如果条件允许,他也想娶妻生子,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当林矮子穿上靴子后,那是左看看,再右瞧瞧,笑得合不拢嘴,停也停不下来。只见他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低头细细看着自己的靴子,一双脚又是内摆又是外撇,仿佛找到了失落已久的宝藏,不停地欣赏着。接着,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跳了跳。再接着,他转个弯,又左右脚轮番地瞅来瞅去,简直比老光棍讨到了美媳妇还上心。林矮子笑着笑着,两滴清泪不由得掉了下来,看得大家不由得也是心里一酸,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在心头。
诗云:行经旧市换新衣,深蓝长袍显英姿。林矮新靴步声欢,笑中泪落情难禁。猛子劲装增威风,旧貌换新人更宁。世态炎凉衣更换,人间冷暖自知行。
走出旧货铺,林矮子泪流满脸,对着萧书北轻声说道:“主人,我林矮子虽然个子小,但也有一腔热血,跨下也是带把子的。只要主人不嫌弃,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上刀山下火海,我林矮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男人。”
萧书北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今后你们都叫我萧大哥就行,千万别再叫我主人了。这是命令,今后谁也不许再犯了。另外,只要你们好好干,多多努力,我又怎么会嫌弃你们呢?”
“是,萧大哥!”众人都回答得掷地有声,同时也恭敬地向萧书北行了一礼。
林矮子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抹去,转涕为笑地说道:“要不是这家旧货铺的衣服多,而且还是我自己挑,能合我穿的衣服还真不好找。”
“那是自然,你可是限量版的身材,别人哪里晓得?”猛子意味深长地说道,说完还特地往林矮子的身边靠了靠,腰杆挺得那叫笔直,林矮子那个脑袋就在他的腰眼处晃着。
这一下又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大头郑差点笑岔了气,一个劲地擦眼泪。林矮子一点都不在乎猛子的调侃和大家的大笑,他自己也跟着笑得死去活来,频频弯腰捂肚。
“走,咱们现在有了这身行头,可以去那家喜来饭店吃顿饱饭了。”
“好嘞!有饭吃了。”一听说要上喜来饭店,猛子顿时双眼放光,步子迈得更快。
“萧大哥,我想吃三宝烧鸭。”陈二狗舔了舔舌头。
“没问题!”
“萧大哥,我想吃红闷蹄子。”
“也没问题。”萧书北回答地像个有钱的爷们。